明非輕輕推開病房的門，動作放得極輕，生怕驚擾了里面的安靜。

  晨光熹微，透過百葉窗在室內(nèi)投下柔和的光帶?？諝庵袕浡舅臍馕?，混合著若有似無的、屬于病人的疲憊氣息。

  兩張病床上，零和蘇曉檣都還沉沉地睡著。

  零側(cè)身躺著，暗金色的長發(fā)散在枕畔，襯得她臉色愈發(fā)白皙，甚至透著一絲琉璃般的脆弱。她的呼吸很輕，幾乎聽不見，唯有睫毛偶爾極其細(xì)微地顫動一下，顯露出平靜表面下或許并不安穩(wěn)的夢境。她的一只手露在被子外，指尖微微蜷著。

  隔壁床上，蘇曉檣的睡相則要“熱鬧”許多。她幾乎是仰面躺著，眉頭無意識地蹙著，仿佛在夢里還在跟誰較勁。一只手搭在額頭上，另一只打著點(diǎn)滴的手則老實(shí)地放在身側(cè)。她的呼吸聲比零要明顯一些，帶著傷病初愈后的沉重感。

  路明非無聲地走到兩張床之間，坐了下來。

  昨晚醫(yī)生的電話里已經(jīng)告知他，兩人先后都清醒過，意識清楚，體征平穩(wěn)，只是因?yàn)榫窈腕w力透支得太厲害，眼下最需要的是深度睡眠和休息。

  所以他只是安靜地坐著，沒有發(fā)出任何聲響。

  陽光緩慢地移動著，將他的影子在潔凈的地面上拉長又縮短。他就那么靜靜地看著她們，目光從零蒼白卻寧靜的睡顏，緩緩移到蘇曉檣即使在夢中也無意識微蹙的眉心上。

  一種沉甸甸的、混雜著慶幸與后怕的情緒，無聲地在他胸腔里翻涌。昨天見到她們失去意識軟倒在甲板上的畫面，再次清晰地浮現(xiàn)在眼前。

  差一點(diǎn)…只差那么一點(diǎn)…他就要徹底地失去她們了。

  這個念頭如同冰冷的針，刺得他心臟微微蜷縮起來。他幾乎是不由自主地、極其輕柔地伸出手，小心翼翼地，用自己溫?zé)岬氖终疲p輕覆上了她們兩人露在被子外的手。

  零的手指微涼，帶著她一貫的、仿佛玉石般的質(zhì)感，安靜地躺在他的掌心。蘇曉檣的指尖則有些暖，甚至能感覺到細(xì)微的脈搏跳動，帶著一種頑強(qiáng)的生命力。

  他就這樣靜靜地握著，仿佛要通過這細(xì)微的接觸，確認(rèn)她們真實(shí)的存在，驅(qū)散那盤踞在心頭的、冰冷的“如果”。

  路明非的手掌溫暖而穩(wěn)定，當(dāng)他輕輕握住她們的手時(shí)，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寧感仿佛透過相觸的肌膚悄然傳遞。

  零在睡夢中似乎感知到了這份溫度與力量，她原本微微顫動的睫毛漸漸平息下來，呼吸變得更加綿長安穩(wěn)，仿佛卸下了某種無形的負(fù)擔(dān)，真正沉入了無夢的休憩。

  另一側(cè)，蘇曉檣緊蹙的眉心也緩緩舒展開來，那份在夢中仍揮之不去的、賭氣般的倔強(qiáng)和焦慮，被這無聲的陪伴悄然撫平。她的嘴角甚至無意識地放松下來，帶上了一點(diǎn)柔和的弧度。

  ...

  （未完待續(xù)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