軍議既決，北望軍這臺精密的機器便迅速運轉(zhuǎn)起來。

  林沖與吳用負責(zé)統(tǒng)籌調(diào)度，晁蓋則親自去監(jiān)督糧秣藥材的分裝。

  整個黑云寨，彌漫著一種不同于尋常備戰(zhàn)的緊張氣氛。

  陳穩(wěn)并未置身事外。

  他親自來到了寨中臨時充作庫房的山洞。

  洞內(nèi)光線昏暗，但堆積的麻袋和箱籠卻顯得格外實在。

  那是鷹嘴峪之戰(zhàn)繳獲的成果，也是北望軍目前最重要的底氣之一。

  “陳先生。”

  負責(zé)清點物資的阮小五見陳穩(wěn)進來，連忙上前，臉上帶著些許為難。

  “真要撥出兩百石？這……這幾乎是咱們此次繳獲糧草的三成有余了。

  再加上藥材……咱們自家兄弟往后幾個月，怕是又要緊巴巴的了?！?br />
  陳穩(wěn)的目光掃過那些糧袋，能聞到新谷特有的、略帶潮濕的香氣。

  他伸手拍了拍一只鼓脹的麻袋，發(fā)出沉悶的聲響。

  “小五，我知道你的難處。”

  陳穩(wěn)的聲音在洞內(nèi)回蕩，帶著安撫的力量。

  “這些糧食，是兄弟們用命換來的，每一粒都金貴。”

  “但你要想想，咱們在北邊打生打死，是為了什么？”

  “不就是為了能將金人趕出去，讓這中原大地，少些岳家軍眼下那樣的慘狀嗎？”

  “若因吝嗇這點糧草，坐視南方一支能戰(zhàn)、敢戰(zhàn)的抗金力量覆滅，我等與那些只顧爭權(quán)奪利、罔顧家國大義的偽宋官僚，又有何異？”

  阮小五張了張嘴，最終嘆了口氣，重重點頭。

  “俺明白了！

  陳先生放心，俺一定把最好的糧食，最管用的藥材，都給挑出來！”

  他說著，轉(zhuǎn)身對正在忙碌的輔兵們喊道。

  “都聽見沒？

  仔細點！

  霉的、癟的，一粒都不許混進去！

  藥材也是，挑成色最好的！”

  看著阮小五忙碌的背影，陳穩(wěn)心中稍安。

  北望軍的凝聚力，正是在這一點一滴的共識中淬煉而成的。

  他踱步到堆放藥材的區(qū)域。

  幾個略懂醫(yī)理的老兵正在吳用的指導(dǎo)下，仔細分揀、打包。

  金瘡藥、止血散、祛寒的姜桂、治療時疫的常山草……種類不算繁多，但已是北望軍能拿出的最大誠意。

  吳用見陳穩(wěn)過來，放下手中的藥戥子，低聲道。

  “君上，都已按您的吩咐，盡可能多備了。

  尤其是金瘡藥，幾乎分出了一半。”

  “只是……屬下仍有一慮。”

  “如此大批物資南下，縱使偽裝得再好，也難以完全瞞過各方耳目。

  若被金軍偵知，半路截殺，豈非血本無歸？

  若被偽宋朝廷知曉，恐怕還會給岳飛安上一個‘交通匪類’的罪名，反害了他。”

  陳穩(wěn)點了點頭，吳用的顧慮，正是此事最大的風(fēng)險所在。

  “軍師所慮極是?！?br />
  他沉吟道。

  “故而，此次行動，貴在‘快’、‘密’、‘散’?！?br />
  “讓阮小七將人手和物資分成數(shù)股，扮作不同的行商、流民，甚至偽宋潰兵，走不同的路線?！?br />
  “約定好在淮南某處隱秘地點匯合，再由石墩的人接應(yīng)進去?！?br />
  “即便一路有失，其他路也能保全部分?！?br />
  “至于偽宋朝廷的猜忌……”

  陳穩(wěn)目光微冷。

  “只要岳飛能打勝仗，手里有兵，朝廷縱有猜忌，短期內(nèi)也不敢輕易動他。

  亂世之中，實力才是硬道理?！?br />
  吳用若有所思，手中蒲扇輕搖。

  “分批次，多路線，化整為零……確能大大降低風(fēng)險。

  屬下這就去與阮小七細化方案?！?br />
  兩天后，一切準(zhǔn)備就緒。

  在黑云寨后山一條隱秘的小徑前，十幾批馱著貨物、打扮各異的漢子已集結(jié)完畢。

  他們有的推著獨輪車，有的牽著騾馬，看上去就像是一支支尋常的商隊或逃難的百姓。

  只是，他們的眼神更為警惕，身形也更為矯健。

  阮小七穿著一身半舊的行商服飾，站在隊伍最前，向陳穩(wěn)、林沖等人抱拳告別。

  “陳先生，林教頭，天王，軍師！

  諸位放心！

  我阮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