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9章 賣米革命
沈玉樓的命令如驚雷炸響,震動全城。
三日清倉,八千石陳米傾瀉入市!
米行門口連夜排起長隊,灰撲撲的麻袋堆成小山,價格一降再降——五文一斗!
四文!
最后干脆喊出“三文不限量”!
街頭巷尾議論紛紛,有人心動,有人遲疑,更多人抬頭望著那高懸在杏花坊門楣上的紅底金字招牌,喃喃自語:“晚晴堂……還能撐得住嗎?”
風聲鶴唳,人心浮動。
可就在全城嘩然之際,蘇晚晴卻閉門謝客,只在糧鋪外掛出一塊木牌,墨字沉穩(wěn)有力:
麥券照收,糧票兌付如常。
沒有解釋,沒有辯駁,甚至連一句安撫都無。
可正是這份沉默中的篤定,像一根無形的釘子,死死壓住了即將崩塌的民心。
密室之內(nèi),燭火搖曳。
七色賬冊攤開滿桌,紅綢壓角,朱筆勾連。
小石頭嬸十指翻飛,算珠噼啪作響,額角滲著細汗。
她猛地停手,抬眼看向主位上的蘇晚晴,聲音發(fā)顫:“按謝公子列的現(xiàn)金流推演……天祿錢局現(xiàn)在全靠外貸續(xù)命。沈二爺堂兄這兩日已撥銀三萬兩,但——”她頓了頓,咬牙道,“最多撐十七日。若再無新血注入,必斷?!?br />
眾人屏息。
蘇晚晴緩緩轉(zhuǎn)頭,目光落在角落軟榻上的謝云書身上。
他裹著狐裘,臉色仍是青白,呼吸淺得幾乎看不見胸口起伏,可那雙眼睛卻亮得嚇人,像是幽潭深處燃起的鬼火。
聽見小石頭嬸的話,他微微頷首,嗓音沙啞卻清晰:“放風出去……找薛六叔。就說——‘江南有巨賈欲接盤天祿爛賬,愿以三折收購全部債權與倉單’?!?br />
“三折?”白掌柜倒吸一口涼氣,“這不明擺著撿便宜?誰會信?”
“正因荒唐,才像真的。”謝云書閉目輕咳兩聲,唇邊溢出血絲也未擦,“越是瘋價,越顯背后有勢。沈家現(xiàn)在最怕什么?不是崩盤,是無人接盤。只要他們覺得還有退路,就會拼命借錢續(xù)命……把窟窿挖得更大?!?br />
蘇晚晴盯著沙盤上那條蜿蜒的運河線,忽然笑了。
笑得冷,也狠。
她提筆寫下一行字,交給紅袖師姐:“去北方,簽五年長約,名義是‘戰(zhàn)備儲備’,價格壓到市價九成,付款方式——現(xiàn)銀結(jié)算。”
紅袖一怔:“可我們哪來這么多現(xiàn)銀?”
“用醬券?!碧K晚晴淡淡道,“白掌柜,你明日去見沈家人,就說——我可以吃下他們五家米行,但支付方式,是‘龍紋醬券’?!?br />
“啥?!”白掌柜差點跳起來,“他們怎么可能答應!那是紙!廢紙!”
“他們當然不會答應?!碧K晚晴眸光微閃,像刀鋒掠過寒水,“但他們一定會查。一查,就會發(fā)現(xiàn),這‘廢紙’正在北方州府被當寶貝收著,換軍糧、抵稅賦、甚至能買田契……他們會慌。一慌,就亂。”
她站起身,走到窗前推開一條縫。
夜風灌入,吹動她鬢邊碎發(fā)。
遠處,沈府燈火通明,車馬不斷。
而她的院子里,女子賬房隊徹夜未眠,火光映著一張張堅毅的臉。
這一夜,不是等待,是圍獵的前奏。
第三日清晨,異變突生。
天祿錢局門前竟排起了長隊——不是賣糧,而是兌糧!
農(nóng)戶們捧著皺巴巴的醬券、糧票,從十里八鄉(xiāng)趕來,高聲嚷著:“我有晚晴堂的券!換一斗米!”
守門伙計懵了,急忙上報。
“收。”沈玉樓冷笑,“讓他們換。全是陳米,越早脫手越好?!?br />
可沒過多久,消息傳開:晚晴堂宣布——凡持券者,額外贈送一分工分,累計可參與修渠分紅!
百姓炸了。
“啥?不但能兌米,還能分紅?”
“晚晴娘娘不但不跑路,還漲利息?!”
一傳十,十傳百。
原本還在猶豫的人群瞬間調(diào)轉(zhuǎn)方向,涌向杏花坊。
而天祿那邊,排隊的人卻越來越少,陳米堆在柜上,落了薄塵。
第十日黎明,李瘋子再次出現(xiàn)。
他披頭散發(fā),跪在衙門前,雙手舉著半塊霉爛的米餅,嘶吼如獸:“九倉空三倉!余六倉也只??窔?!沈家賣的是喂豬的料啊——!”
巡捕沖上來要抓人,卻被蜂擁而至的村民團團擋住。
“他是瘋子?那你敢開倉驗糧嗎!”
“對!讓我們看看庫里到底有沒有米!”
“晚晴堂給的是真糧!你們給的是毒米!”
火把映紅半座城。
陸知微站在衙門臺階上,臉色鐵青,一句話也不敢說。
而此刻,在那間終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