！”一個(gè)滿臉溝壑的老漢指著冊上自己名字，聲音顫抖，“可朝廷說抽三成稅？我一年交的糧，七成進(jìn)了縣丞私倉！他們還好意思來搶最后一口飯吃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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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聽說京官要查商盟名錄？”旁邊一婦人冷笑，“若真登記了，第一個(gè)遭殃的就是咱們這些靠信義券換鹽換藥的人家！到時(shí)候誰給孤寡送米？誰替孩子墊學(xué)費(fèi)？官老爺們可曾管過一天？”

  聲浪一層層推高，如同悶雷滾過長街。

  有人拍案而起，有人默默流淚，更有人攥緊拳頭，眼底燃起久違的怒火。

  就在此時(shí)，城南書院的白墻上，一夜之間赫然出現(xiàn)數(shù)十張揭帖——墨跡淋漓，筆鋒如刀：

  “蘇氏興農(nóng)，活萬民于水火；朝廷斂財(cái)，庇貪吏以自肥！”

  “信義在民間，不在廟堂！”

  “寧聽村婦算賬，不聞朝臣空談！”

  士子們圍聚爭閱，震驚之余，竟有不少人悄然抄錄，傳書友朋。

  短短半日，消息如野火燎原，從州府燒向郡縣，再順著漕船渡江入京。

  京城太學(xué)內(nèi)外議論紛紛，幾位御史連夜聯(lián)名上疏，請?zhí)熳印安烀袂?、緩新政”，卻被壓在通政司不得呈遞。

  然而真正的風(fēng)暴，早已潛行至權(quán)力最深處。

  深夜，紫宸殿燭影搖紅。

  一名老太監(jiān)跪伏在地，雙手捧著一封密函，指尖微微發(fā)抖：“啟稟陛下，東南六縣……已有三十七名主簿、典史暗中收受‘信義券’為俸祿，賬目皆以商盟稽核章為準(zhǔn)。另有七縣令遣使密談，愿以官倉余糧置換產(chǎn)聯(lián)冬儲(chǔ)配額……”

  龍椅之上，帝王沉默如鐵。

  窗外一道閃電劈開夜幕，映得他面容陰晴不定。

  良久，他緩緩抬起手，將茶盞狠狠砸向地面——瓷片四濺，茶湯潑灑如血。

  “好一個(gè)‘寧失千金，不失一信’……”他咬牙低語，眼中震怒與忌憚交織，“她這不是做生意，是在收買人心！是在另立朝廷！”

  殿外雷聲滾滾，風(fēng)雨欲來。

  而在千里之外的杏花村，雪意漸濃。

  山風(fēng)卷著枯葉掠過屋頂，炊煙稀薄，雞犬無聲。

  村口老槐樹下，幾個(gè)身影鬼祟低語，手中攥著印有“均田免賦”字樣的布條。

  箭樓之上，蘇晚晴獨(dú)立寒風(fēng)，望著遠(yuǎn)方沉沉夜色，手中握著一封剛拆的密報(bào)。

  紙頁輕顫，不是因冷，而是上面一行小字讓她瞳孔驟縮——

  “徐文遠(yuǎn)已入鄰縣，散糧募眾，言‘破商盟、分家財(cái)’。”

  她緩緩合上信箋，呼出一口白氣。

  這場仗，才剛剛開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