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 京城來的采辦官,鼻子比狗還靈
msp;劉縣尉策馬沖入祠堂前的空地,塵土飛揚,驚得雞飛狗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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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翻身下馬,一手高舉那本泛黃的賬冊,仿佛握著千鈞鐵證,聲音洪亮得幾乎撕裂秋晨的寂靜:“奉朝廷律令查實!蘇氏酒坊私設(shè)暗賬、偷逃稅賦,勾結(jié)村民作偽證詞——此乃鐵證如山!”
人群嘩然。
裴元禮眉頭一皺,目光落在那賬冊上。
紙張做舊,墨跡斑駁,連印章都仿得惟妙惟肖,若非精通刑名之人,恐怕一眼就會被蒙蔽。
可蘇晚晴只是站著,紋絲未動。
風從稻田那邊吹來,帶著發(fā)酵谷物微甜的氣息,拂過她額前碎發(fā)。
她嘴角那抹笑意,卻像刀鋒般緩緩展開。
“劉大人辛苦了?!彼_口,語氣溫和卻不帶一絲波瀾,“您手里這本,是藍冊?紅冊?還是黃冊?”
眾人一怔。
劉縣尉愣住:“什么藍紅黃?裝神弄鬼!這是官府備案的原始賬目!”
蘇晚晴輕輕搖頭,轉(zhuǎn)身走入酒坊內(nèi)堂。
再出來時,手中已捧著三本顏色分明的賬冊——藍皮、紅封、黃箋,整齊疊放于木案之上。
“我們杏花村釀酒,向來守規(guī)?!彼_藍冊,“這是每月呈報縣衙的稅單底稿,筆跡清晰,數(shù)目詳實,加蓋村正與商會雙印?!庇謫⒓t冊,“這是我坊自留副本,每筆進出皆有時辰記錄,連一斤糟粕售出都有據(jù)可查?!弊詈筝p點黃冊,“而這一本,交由州城酒業(yè)行會備案,半年一審,從未遲誤?!?br />
她抬眸直視劉縣尉:“您方才所持‘鐵證’,既無騎縫章,也無商會簽押,連用紙都是三年前的舊貢紙——敢問劉大人,您是從哪個墳里挖出來的?”
空氣驟然凝固。
圍觀村民先是一靜,隨即爆發(fā)出哄笑。
有人指著劉縣尉喊道:“我上個月親眼見你在徐員外家喝酒吃肉,寫這張假賬是不是就在他后院?”
“就是!蘇娘子哪天不是天不亮就進曲室,記賬都用炭筆標時辰,誰見過她涂改一個字?”
陳酒鬼拄著拐杖顫巍巍上前,白須抖動,怒目圓睜:“老漢我釀了一輩子酒,眼睛雖花,心卻明!蘇娘子這賬,干凈得像山泉洗過!她若造假,我情愿一頭撞死在這祠堂門前!”
聲浪如潮,一波接一波拍向劉縣尉。
他臉色由紅轉(zhuǎn)白,由白轉(zhuǎn)青,手里的“鐵證”竟開始微微發(fā)抖。
裴元禮冷眼旁觀,終于冷笑一聲,將那偽造賬冊甩回劉縣尉懷中:“采辦不涉地方糾葛。你若有真憑實據(jù),大可走刑房流程——但現(xiàn)在,這酒坊,動不得?!?br />
一句話,如鐵錘落地。
劉縣尉踉蹌后退兩步,嘴唇哆嗦,終究不敢再多言,灰頭土臉翻身上馬,狼狽離去。
夜幕降臨,酒坊仍未熄燈。
檐下燈籠排成行,映得整個山谷通明如晝。
新一批“云書醉”正在窖藏,空氣中浮動著清冽梅香。
謝云書立于院中梧桐樹下,手中一封密函已被撕成碎片,隨風飄散。
火漆印殘片上依稀可見“內(nèi)閣機要”四字。
“京都那位閣老許你五品虛銜,免稅三年。”他嗓音低沉,似笑非笑,“條件是——交出多階控酵法全譜,且此后不得外傳?!?br />
蘇晚晴站在廊下,指尖輕撫一壇剛封泥的酒甕,聽見這話,只淡淡道:“他們想要的從來不是一杯好酒。”
“是掌控它的權(quán)力?!彼鹧?,目光穿透燈火,望向遠處黑沉沉的群山,“是讓千萬人喝不上、買不起、學(xué)不會的壟斷之局?!?br />
良久,她轉(zhuǎn)身提筆,在一張厚宣紙上寫下新規(guī):
即日起,“云書醉”限量發(fā)售,每壇編號烙印,附《釀造手札》副本。
凡購酒者,皆可得其法門一二。
要買,就得光明正大。
燭光搖曳,映在她眼底,燃起一團不滅的火。
而在她身后的墻上,一張空白告示靜靜懸掛,墨跡未干,仿佛等待一場風暴的開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