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9章 回家回家回家…
唐勿止住那令人心慌的癲狂笑聲,用胳膊狠狠擦掉臉上的淚水,卻仿佛怎么也擦不干凈,新的淚珠又不斷從那雙空洞的眸子里滾落。
她不再看任何人,只是抱著膝蓋,將臉深深埋進那件還帶著煉獄杏壽郎體溫和血腥氣的殘破羽織里,肩膀開始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。
起初是壓抑的、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嗚咽,像受傷小獸的哀鳴。
“家……”
一個模糊的音節(jié)從羽織的包裹中漏出來。
灶門炭治郎的心揪緊了。
下一秒,唐勿猛地抬起頭,淚流滿面,原本清亮此刻卻布滿血絲的眼睛里,是徹底崩斷的理智和濃得化不開的思念與痛苦。
她像是再也無法承受這一切,對著虛空,也像是質(zhì)問命運,嘶啞地哭喊出來:
“老子想他媽回家啊……!!”
這一聲,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,也擊碎了在場所有人剛剛因她“復(fù)活”而升起的喜悅。
“回……家?”
灶門炭治郎喃喃重復(fù),他終于意識到,唐勿口中的“家”,似乎并不是指任何一個他們知道的地方。
“為什么……為什么就是回不去……”
唐勿的聲音低了下來,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哭腔,她一遍遍地重復(fù),像是陷入噩夢的人尋求著不可能的解脫。
“我想回家……我想回家……我想回家……”
她的聲音越來越小,每一個字都像是浸滿了淚水,重重砸在每個人的心上。
“蛋糕……媽媽送的車……還沒考駕照……鄔斐那個傻逼的水晶球……”
她語無倫次地念叨著一些他們完全聽不懂的詞語,那些碎片化的、屬于另一個世界的溫暖日常,此刻成了最殘忍的刑具,反復(fù)凌遲著她瀕臨崩潰的神經(jīng)。
“我明明……我明明都已經(jīng)回去了啊……”
她猛地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,用力到指節(jié)發(fā)白,仿佛想將那個不存在的傷口再次撕開。
“為什么又把我送回來……為什么就是不肯放過我……”
最后,她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,蜷縮起來,將臉深深埋入膝蓋,只剩下壓抑不住的、破碎的哭泣聲在房間里回蕩,一聲聲,敲打在寂靜的空氣里。
“我想回家……”
“我、想、回、家……”
灶門炭治郎看著她顫抖的背影,聽著那令人心碎的哭泣,之前所有的疑惑似乎都有了一個模糊而驚人的指向——唐勿,或許根本就不屬于這里。
她的“死亡”和“復(fù)活”,她的瘋狂求死,她此刻撕心裂肺的想“回家”……一切都指向了一個他們無法理解的真相。
煉獄杏壽郎沉默地看著,金紅色的眼眸中充滿了復(fù)雜的情緒,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。
善逸和伊之助也安靜下來,不知所措地看著那個哭得幾乎要暈厥過去的少女。
喜悅的氣氛早已蕩然無存。
唐勿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,變成了精疲力盡的抽噎,她蜷縮在那里,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靈魂,只剩下一個被思鄉(xiāng)之情碾碎的脆弱空殼。
房間里一片死寂,只有油燈燈芯偶爾爆開的輕微噼啪聲,以及唐勿無法完全壓抑的、細(xì)微的啜泣。
灶門炭治郎第一個動了。
他小心翼翼地、幾乎是屏著呼吸,挪到唐勿身邊。
他沒有試圖去拉她,也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——他知道,此刻任何語言在對方巨大的痛苦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。
他只是默默地、將自己身上那件雖然陳舊卻干凈的市松圖案羽脫了下來,動作輕柔地披在了唐勿不斷顫抖的肩上,覆蓋在煉獄先生那件殘破的羽織之上。
一股淡淡的、屬于灶門炭治郎的,帶著陽光和草木氣息的溫暖包裹住了唐勿,與她自身冰冷的絕望形成微妙的對峙。
煉獄杏壽郎看著這一幕,沉重地閉上了眼睛,片刻后復(fù)又睜開,那雙總是燃燒著火焰般意志的眼眸里,此刻盛滿了與往日不同的、深沉的理解。
只是用他依舊洪亮,卻刻意放柔了許多的聲音,堅定地說:
“唐勿少女?!?br />
他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鎮(zhèn)定的力量,讓空氣的流動都緩了一瞬。
“無論你來自何方,此刻,這里就是你可以停留的地方。唔姆!我以煉獄杏壽郎之名起誓,只要我等還有一口氣在,必不會讓你獨自承受!”
我妻善逸擦了擦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流出來的眼淚,吸著鼻子,小聲嘟囔:
“雖、雖然很可怕……但是……但是……你別哭了啊……聽起來太難受了……”
他想說點什么安慰的話,卻組織不起語言,急得抓耳撓腮。
嘴平伊之助煩躁地抓了抓他那頭亂發(fā),隔著野豬頭套,聲音悶悶地傳來:
“吵死了!女人!既然沒死成,就給本大爺好好活著!管他哪里是家!能呼吸的地方不就是家嗎?!山里的野豬也都是到處跑的!”
他這番伊之助式的“安慰”,別扭卻又帶著他獨特的直白道理。
唐勿沒有回應(yīng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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