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鈞行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，搖頭否定。

  “雖然鄭國公世子的出現(xiàn)有些奇怪，但他應(yīng)該不是謀害孔青竹的人，一來二人身份天差地別，沒有交集。二來，西市巡邏的武侯、更夫夜里并未看到有誰走動。”

  溫清寧嘆了口氣：“是這個道理?！?br />
  沈鈞行見她有些低落，輕聲安慰：“既然覺得他可以，我就安排人去查查，有事抓人，沒事也就當(dāng)是替阿兄探探鄭國公府的情況?！?br />
  正在此時，差役來稟：“稟侯爺、郡君，法衡帶到?！?br />
  沈鈞行看向溫清寧：“你要審他？聽杜可，這人咬死了不肯交代?！?br />
  溫清寧自己的猜測告訴沈鈞行：“既然問不出來，就聊些別的，從一個小偷變成現(xiàn)在的得道仙人，必然有些經(jīng)歷，聊一聊說不定能發(fā)現(xiàn)什么?！?br />
  沈鈞行道：“有道理?！备鴨痉ê膺M屋。

  法衡本就穿的破破爛爛，在牢里關(guān)了兩日，狼狽之上又添了臟污，整個人散發(fā)著濃郁的臭味的味道。

  他進屋的瞬間，身上的味道直接侵染整個屋子。

  “阿嚏！”

  毫無準(zhǔn)備的溫清寧被嗆的打了個噴嚏。

  她揉了揉鼻子，望向表情呆滯，眼神惶恐的法衡，微微皺眉：“這才幾日，怎么弄的這么慘?！?br />
  沈鈞行皺著眉問道：“府獄近日沒有打掃？怎么讓他弄得這么臟？”

  夏日炎熱，府獄陰暗潮濕，鼠蟲眾多，為防止獄中關(guān)押眾人患病，沈鈞行有交代下去讓牢頭定時打掃撒藥，免得惹出來疫病。

  差役也覺得委屈：“咱們一直照著您的吩咐來做的，實在是這人真的不講究，解手都能弄到身上。這人可能以為把自己弄得臟一些就能躲過審問”

  沈鈞行沉著臉吩咐道：“帶他下去收拾妥當(dāng)再送來，一定要搓洗干凈?！?br />
  過了一會兒，法衡回來了。

  整個人走向另一個極端，變得濃香撲鼻。

  這一次就連沈鈞行都受不了他身上那股子濃香味兒。

  沈鈞行捂著鼻子朝溫清寧小聲征求意見：“如果只是聊一聊，不如去院子里說？”

  溫清寧立即贊同：“換吧?！?br />
  他是武將，練武之人本就五感高于常人，方才的臟臭因著戰(zhàn)場經(jīng)歷尚能忍耐。

  而此時胭脂水粉的濃香讓他喘不上來氣。

  差役用的是去年辦案配香時留下的香露，本來是好心，哪想到那香露會這么香，洗了幾次都洗不掉，又怕讓沈鈞行久等，這才硬著頭皮把人帶上來。

  望向滿臉忐忑的差役，沈鈞行擺擺手：“只是小事，沒必要怕成這樣，下次只用澡豆就行。對了，還剩下的那些香露香粉，你們拿去分分，帶回去給家中娘子姐妹用吧?！?br />
  差役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，忙不迭拜謝。

  從有些暗的書房換到院子里，天空依舊陰沉，但勝在天色敞亮。

  突然，溫清寧聽到一聲放松的喟嘆。

  那聲音極低，如果不是就在周圍，她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。

  轉(zhuǎn)頭望向沈鈞行，后者也正看向自己，四目相接，目光掃向法衡。

  此時的法衡雖然仍有些精神不濟，但眼中的惶恐沒有了。

  溫清寧眨了眨眼，心頭浮現(xiàn)一縷猜測。

  她瞥一眼旁側(cè)的屋子，又看一眼法衡，忽然說道：“去隔壁屋子吧，這院子里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。”

  沈鈞行立刻跟著吩咐：“押他過去?！?br />
  隔壁的屋子沒有人，門窗也就沒有開，屋子里彌漫著潮濕發(fā)霉的味道。

  從明亮的地方陡然換到暗處，溫清寧清楚地看到法衡渾身緊繃，攥緊的雙拳微微顫抖。

  溫清寧立刻明白，這人害怕黑暗。

  為什么沒有聽杜可提起這事？

  是因為他忘記了，還是說他也不知道？

  溫清寧更傾向于后者。

  二人自小一塊關(guān)系親密，杜可那人定然把法衡的喜好和恐懼摸的一清二楚，沒有提，那應(yīng)該就是不知道。

  也就是說法衡外出游歷，必然經(jīng)歷了什么，讓他對黑暗落下極大的陰影？

  心中的猜想得到證實，便沒必要在這屋子里待下去。

  溫清寧又道：“算了，還是去院子里吧?！?br />
  話音未落，不等差役動手，法衡嗖的一下閃身跳到外面，感受到外面的光亮，緊繃的身體瞬間放松。

  就在屋里這么一小會兒，他的臉上竟然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。

  “侯爺。”溫清寧輕輕招手。

  沈鈞行順著她的動作俯身：“何事？”

  溫清寧附耳低語，把自己對法衡的猜測說了一遍，接著小聲說道：“我們?nèi)ズ笤和ら?，那里視野開闊，可以讓緊繃的法衡放松下來，這一緊一松，更好問話?！?br />
  沈鈞行道了一聲“好”，望向她的目光柔和繾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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