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絕不會“算了”
白的流光最終沉淀、融合,化為一種奇異的、近乎透明的珍珠灰。就在這絕對的平靜降臨的剎那——
“噗?!?br />
一個孤零零的、渾圓的氣泡從液體中心悄然浮起,在表面輕輕破裂,發(fā)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。
如同某種生命完成了最后的吐納,坩堝內(nèi)徹底歸于沉寂,再無一絲波瀾或異彩,只剩下那汪溫潤的珍珠灰色液體,平靜得如同一面磨砂的鏡子。
他熄滅了坩堝底幽藍(lán)的火焰,舀起剛好一瓶份量的液體裝進(jìn)水晶容器。
那珍珠灰的藥液在水晶瓶壁內(nèi)微微晃動,溫順異常,再無方才的任何詭異。
他旋緊瓶蓋,手腕一轉(zhuǎn),沒有絲毫猶豫或解釋,直接將其遞到弗林特僵硬的眼前。
“去洗頭吧?!?br />
所以,在球場上和格蘭芬多與赫奇帕奇對峙時,塞西爾出口阻攔,弗林特也不敢再多說什么。
甚至在塞西爾那冰冷的目光和“學(xué)院杯”、“鄧布利多”的提醒下,隱隱感到一絲對方是在“幫”自己避免更大麻煩的錯覺——至少是幫斯萊特林避免了扣分和更嚴(yán)厲的懲罰。
這份“留情面”的認(rèn)知,在他此刻被憤怒和屈辱燒灼得混亂的腦子里,竟扭曲成了一種需要“感恩戴德”的憋屈情緒。
他垂頭喪氣地回到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,沉重的大門在他身后關(guān)上,隔絕了外面可能存在的窺探目光。
爐火在壁爐里噼啪作響,映照著或坐或站的斯萊特林學(xué)生們。
談話聲在他踏入的瞬間便低了下去。投來的探究目光,像冰冷的針一樣刺在他身上。
德里安·普塞和其他幾個隊(duì)員跟在他身后,同樣臉色灰敗,眼神躲閃,恨不得縮進(jìn)墻角的陰影里。
他像一頭被圍觀的困獸,粗重地喘息著,胸膛劇烈起伏。被壓抑了一整天的屈辱、憤怒和不甘如同沸騰的巖漿,終于沖破了理智的堤壩。
“那個自以為是的卡佩!裝模作樣的母獾!和那個腦子里塞滿魁地奇的蠢獅子伍德!”
他咬牙切齒,每一個名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,
“占了我們的場地!讓我在所有人面前丟盡了臉!他們怎么敢?!兩個低賤的學(xué)院……”
弗林特的聲音因?yàn)闃O致的憤怒而拔高、扭曲,他惡狠狠地指向城堡球場的方向,盡管那里被石墻阻隔,
“那群獾和那群沒腦子的傻獅子!竟然還合起伙來搞我!他們是一伙的!早就串通好了!就是想看我們斯萊特林的笑話!想把我們踩在腳下!”
“就是!” 一個和他關(guān)系不錯的擊球手立刻附和,聲音里也帶著被冒犯的憤怒,“他們肯定是商量好的!太卑鄙了!”
“沒錯,不然怎么可能這么巧?” 另一個聲音在角落里響起,帶著陰冷的猜測,“說不定你招新日那天的頭發(fā)就是他們的聯(lián)合手筆。”
這句突如其來的“聯(lián)合手筆”論調(diào),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,瞬間在弗林特混亂的腦子里炸開!
雖然毫無證據(jù),但此刻被憤怒和屈辱沖昏頭腦的他,只覺得這解釋無比“合理”!他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化為實(shí)質(zhì)。
他需要發(fā)泄,需要讓所有人知道,他馬庫斯·弗林特還沒完!
他猛地抬起腳,狠狠踹向離得最近的一把空著的、鋪著華麗墨綠天鵝絨的扶手椅!
“砰!”
沉重的實(shí)木椅子被踹得向后滑去,撞在石墻上,發(fā)出一聲悶響。
天鵝絨的椅面凹陷下去,留下一個清晰的、骯臟的腳印。
這突如其來的暴戾舉動讓休息室內(nèi)瞬間陷入一片死寂。
連爐火的噼啪聲都顯得格外刺耳。
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,帶著驚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——不是對他力量的畏懼,而是對他徹底失控狀態(tài)的忌憚。
弗林特?zé)o視了那些目光,也懶得理會椅子是否損壞。
弗林特對周圍死寂的反應(yīng)和那些驚恐的目光完全視而不見。
他不再停留,像一陣裹挾著毀滅氣息的黑色旋風(fēng),低著頭,邁著沉重得仿佛要把地磚踏碎的步伐,徑直沖向通往男生宿舍的石階。
“咚咚咚——!”
他沉重的腳步聲在狹窄的螺旋樓梯里回蕩,如同沉悶的鼓點(diǎn),敲打在每一個留在公共休息室的斯萊特林學(xué)生心上。
那聲音里充滿了無處宣泄的狂暴,預(yù)示著風(fēng)暴并未平息,只是在陰暗的角落積蓄著更可怕的力量。
沒人懷疑,馬庫斯·弗林特絕不會“就這么算了”。
他猙獰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,留下休息室里一片壓抑的沉默,以及那把歪倒在地、印著恥辱腳印的扶手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