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 暗流與火種
第四十九章：暗流與火種
“幽靈號”潛艇如同一頭沉默的鋼鐵巨鯨，在北大西洋冰冷的深海中潛航。
引擎低沉的嗡鳴是這封閉空間里永恒的背景音，透過厚重的耐壓殼隱約傳來，與各種管道中液體流動的細微聲響、通風系統(tǒng)持續(xù)的低嘯交織在一起。
空氣始終帶著揮之不去的潮濕，混合著機油、電解水產(chǎn)生的淡淡氯氣味、汗水以及壓縮食物的單調氣息。
臨時分配給“幽影”和141隊員們使用的船員艙狹窄得令人窒息。
雙層鋪位如同金屬棺材，中間過道僅容一人側身通過。
凌風坐在下層鋪位邊緣，身下的薄墊幾乎感覺不到任何舒適，金屬床架的冰冷透過毯子滲入肌膚。
他手中拿著一塊粗糙的布，一遍遍擦拭著那支跟隨他出生入死的HK417精確射手步槍。此時每一個部件都被拆開，仔細清理著可能存在的海水鹽漬和沙塵。
他的動作穩(wěn)定而專注，仿佛這重復的機械勞動能暫時壓制腦海中翻騰的畫面——爆炸的火光，“墓碑”最后決絕的眼神，約翰遜打空彈匣后的怒吼，漢森引爆炸藥時那聲最后的狂嘯……
還有謝菲爾德那透過通訊頻道傳來的、冰冷而虛偽的聲音。
上鋪，肥皂仰面躺著，雙手枕在腦后，盯著頭頂密布管道的金屬天花板，眼神空洞。
他偶爾會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掛著的狗牌，那是他某個犧牲戰(zhàn)友的遺物。
幽靈則占據(jù)了對面的一個角落，背靠著冰冷的艙壁，膝蓋上攤開著一本沒有任何標識的筆記本，用一支戰(zhàn)術筆快速勾勒著復雜的戰(zhàn)術草圖，線條凌厲，充滿了攻擊性，仿佛在無聲地演練著某種刺殺行動。
普萊斯不在艙內。他大多數(shù)時間都和尼古萊待在指揮中心，兩個老煙槍（盡管潛艇內嚴格禁煙，但他們似乎總能找到辦法）湊在一起，對著海圖和有限的情報低聲交換著意見，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的焦灼。
“公爵”在情報室占據(jù)了一個角落，那里堆滿了“幽靈號”本身的電子設備和他自己那些經(jīng)過搶救、勉強能用的寶貝。
他眼睛紅腫，臉色因為缺乏睡眠而顯得灰敗，但精神卻處于一種奇異的亢奮狀態(tài)。屏幕上不斷滾動著通過尼古萊提供的、那條號稱“絕對安全”的加密衛(wèi)星鏈路抓取到的數(shù)據(jù)流。他在全球網(wǎng)絡的黑暗角落與官方數(shù)據(jù)庫的縫隙間艱難穿行，搜尋著任何與“北極星號”最終時刻、謝菲爾德直屬部隊異常調動相關的蛛絲馬跡。
敲擊鍵盤的嗒嗒聲在安靜的艙室內顯得格外清晰。
維克托教授則和卡特待在一起，在潛艇狹小的醫(yī)務室里。
卡特在幫忙整理和測試他們僅存的一些裝備，而維克托則利用一切可用的紙張，憑借記憶，瘋狂地繪制、完善著“紅汞-9”核彈頭的內部結構圖、可能的備用解保程序以及他所能想到的所有技術弱點。
他的手偶爾會因為激動或憤怒而微微顫抖，那不僅僅是一個技術專家的執(zhí)著，更夾雜著對背叛者和戰(zhàn)爭狂人的深切痛恨。
壓抑......無孔不入的壓抑。
不僅僅來自于物理空間的逼仄，更來自于那種無力感，那種被昔日戰(zhàn)友和上級背叛、被官方宣布死亡、如同幽靈般被困在鋼鐵棺材里漂泊于深海的窒息感。
復仇的欲望是支撐著每一個人沒有垮掉的唯一火種，但這火種在缺乏目標和希望時，也灼燒著他們的內心。
幾天過去了，收獲寥寥。
“公爵”找到的只是一些被刻意模糊處理的航運記錄、幾段無法追溯來源的、關于挪威海“異常天氣活動”的加密通訊片段，以及一些關于謝菲爾德將軍麾下某支快速反應部隊“例行海外部署”的官方通告，時間點巧合得令人懷疑，卻無法構成任何有效證據(jù)。
“我們在浪費時間！”
肥皂終于忍不住，從上鋪翻身坐起，聲音在狹小空間里顯得有些響亮，“像老鼠一樣躲在這里，而那個混蛋還在逍遙法外，甚至可能正在策劃下一次骯臟的交易！”
“冷靜點，約翰。”
普萊斯的聲音從艙門口傳來，他不知何時站在那里，臉色同樣不好看，“沖動解決不了問題。沒有確鑿證據(jù)，我們甚至無法取信于任何可能潛在的盟友。”
“那要等到什么時候？等到謝菲爾德把我們都忘干凈，或者找到下一個滅口的機會？”肥皂梗著脖子。
就在這時，“公爵”猛地從情報室的椅子上站了起來，因為動作太快，椅子在金屬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。
“找到了！”
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，手指顫抖地指著主屏幕，“我……我捕捉到一段信息殘?。碜砸粋€被緊急格式化的、屬于謝菲爾德直屬部隊‘暗影小隊’的戰(zhàn)術數(shù)據(jù)鏈終端！”
所有人都瞬間圍了過去，狹小的情報室頓時顯得更加擁擠。
屏幕上顯示著一段極其混亂、布滿亂碼和缺失字段的數(shù)據(jù)流?！肮簟笨焖俨僮髦瑢⒂杏玫男畔⑻崛〔⒎糯?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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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是‘北極星號’沉沒前后的碎片化行動日志和通訊記錄！”
“公爵”語速飛快，“雖然被緊急刪除和干擾，但我還原了一部分！看這里——時間戳與核彈解除、我們遭遇攻擊的時間完全吻合！有一條加密指令，來源指向一個我們之前標記過的、與謝菲爾德相關的安全服務器IP！指令內容是……‘清理所有非友軍單位，確保貨物沉默’！”
“貨物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