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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尸狗神敲了敲樹干，“土地？土地出來?！?br />
  那漫天飛舞的灰燼落在了尸狗神的發(fā)梢上，被陽氣燒得嗤嗤響。

  一條骨瘦如柴的貍花貓從樹洞里鉆了出來，開口道，“小神見過道長?！?br />
  “那村長家的婦人死后可有鬼差接去？”

  貍花貓張開爪子掰著指頭，數(shù)了一下，“接去了，去年一共十六個陰魂，都接走了。”

  聽到這話尸狗神笑著皺起眉頭，那一口白牙寒光肆意?！斑@村中才幾戶人家，怎地去歲死了十六口人？”

  貍花貓蹲在地上哭著，“去年當(dāng)差的來抓壯丁，那差人帶著瘟，村里身子弱的都染瘟死掉了。我這土地還被那惡漢罵了許久。連供奉的香火都斷了。今年炁脈又走得歪些，小神過得好難啊?！?br />
  尸狗神蹲下來摸著貓，怪笑憋著隱去了那口白牙?！按毜谰葷甏说卮迕駧湍闶崂頌琶}一番，香火之事我亦會向村長說明?！?br />
  那瘦貓伏在地上五體投地，“小神謝謝道長，謝謝道長?！?br />
  尸狗神在村中轉(zhuǎn)了一圈，沒有陰物作祟。今年死的三位老人都在樹底下癡傻地站著，等著鬼差來接。

  嗖的一聲尸狗神回到了楊暮客的體內(nèi)。他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，道袍依舊如新。輕輕撥開擋住他的季通，對著那漢子說，“貧道已經(jīng)問明，你夫人已經(jīng)被鬼差接去城隍。崇江城隍府衙公正有序，過得比生前要好些?！?br />
  那漢子認真地聽著，臉上終于有些笑意?！澳蔷秃?，那就好?！?br />
  季通暗暗嘆息，終于接話說，“我是漁陽郡馬快，公差路過此地。與道長一道行動，見年景不好準備了些許財物救濟路上的百姓。你這村里還有多少人？”

  漢子搓了搓指頭，嘆了聲氣，“香花村六姓十九戶人家，算上出征的一共一百三十二口人?，F(xiàn)在村中過活七十一口人，皆是老幼婦孺，幼兒二十七，男丁十一……口糧省些能吃到年關(guān)，至于……”他抬頭看著窗外田地的方向，“外面的麥子，一是沒有人工，二是府衙的差人說往年欠交的糧稅要今年內(nèi)補齊。我們還在等，等那些青苗的麥子再長長，多收些。來年開春有余糧，有種子?！?br />
  季通捏緊了拳頭，道士在袖子里掏了掏，拿出一本賬遞給他。

  道士輕聲說，“按人口分發(fā)，數(shù)目你切記下，去玉香那里準備發(fā)放物資。”

  誒。季通點了點頭，看著窗外那雨中有若有若無的視線。心里茫然。

  許多年了，見過著甲的官兵征糧，見過他們擄人，見過他們泄憤，見過他們偷盜。唯獨不見他們救濟。季通成了村里頭的新鮮景兒。老婆婆笑著夸他，老爺爺?shù)芍R他，小孩子吃了糖，吃了肉干，敬他。

  村長漢子默默地擦眼淚。聽著道士說拜祭土地神是該有的規(guī)矩，不該歸罪于它……

  道士繞了個道，出了村。找了一處高坡開著天眼盯著空中的炁脈，他看不出這炁脈怎么歪了。那星宿皆是按道而行，不曾有異。

  村中人不知道那車頂?shù)呢斬浂急挥裣闶┓ㄖ脫Q成了物資，小樓在隔音法陣里睡得很香。

  掐算了一天的楊暮客有些惱了，他是真瞧不出這炁脈哪兒有問題。而那土地也說不出所以然。終于玉香道人舉著傘走了過來。

  “救星來了?！睏钅嚎蛧@了口氣，也算是承認了自己修行不足。

  “少爺本就入道尚短，所以看不出所以然。這炁脈與地脈同變，不是這村子的炁脈歪了，而是整個西岐國的炁脈都歪了。修行之人并無所礙，但守著土地的神官卻遭了難?！?br />
  嗯？楊暮客緊鎖眉頭，“那，沒法治了？”

  “有，改一下地脈的事情而已。先泄了積壓的濁炁才行?！?br />
  “誒，這簡單?！?br />
  道士說干就干，起身大步走到村子的風(fēng)口，手中法決一掐，那灰燼一樣的濁炁打著旋卷成一團，推進了地脈里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