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章 太子憂思和柳氏暗流
太陽光透過東宮書房的窗欞,在攤開的《論語》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太子穿著件素色常服,坐在案前,手里握著支狼毫筆,墨汁已在硯臺里晾得半干。
案上堆著十張空白宣紙,按皇上的旨意,他每日需抄寫《論語》十遍,可如今已近午時,第一張紙上只歪歪扭扭寫了“學而時習之”五個字,筆鋒里滿是壓抑的戾氣。
“哼,不過是景淮初的伎倆!”太子將筆重重摔在硯臺上,墨汁濺在宣紙上,暈開一團漆黑,像他此刻的心境。
自景淮初探視后,皇上便加了旨意,讓他每日抄寫《論語》反省,在他看來,這哪里是反省,分明是景淮初借父皇之手羞辱他——那個從前連直視他都不敢的弟弟,如今竟能隔著宮墻,看他的笑話。
他起身走到窗邊,望著院中空蕩蕩的桃花林。
半月前,這里還滿是侍衛(wèi)與仆從,如今只剩兩個看守的禁軍站在院門處,眼神冰冷得像臘月的雪。
他想起幼時在御花園騎竹馬的日子,想起十五歲時賑災歸來百姓的歡呼,那些畫面像鋒利的刀,反復切割著他的自尊。
“百姓為本……”太子低聲重復著幼時說過的話,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。
他曾以為,只要坐上皇位,就能實現(xiàn)抱負,讓百姓安居樂業(yè)。
可如今他才明白,在父皇眼里,他連犯錯的資格都沒有——景淮初立了戰(zhàn)功,父皇便賞他黃金萬兩。
但他不過是想穩(wěn)固儲位,父皇卻將他禁足東宮,還要用《論語》來“教化”他。
指尖拂過窗欞上的雕花,太子的眼神漸漸沉了下來。
他想起柳氏二哥柳承業(yè)昨日派人送來的密信,信里說“殿下勿憂,臣已聯(lián)絡舊部,待時機成熟,必助殿下重掌大權”。
當時他還將密信付之一炬,可此刻,那幾句話卻像藤蔓一樣,在他心底瘋狂生長。
“柳承業(yè)……”太子喃喃自語,眼底閃過一絲猶豫。
柳氏家族手握兵權,自他娶了柳氏女為太子妃后,便一直是他的靠山。
可他也清楚,柳承業(yè)野心勃勃,若真借他的名義起事,事成之后,柳家未必會真心輔佐他。
但是轉念一想,如今他被困東宮,若沒有柳氏相助,僅憑自己的力量,何時才能重見天日?
景淮初的勢力日漸壯大,父皇對他的猜忌越來越深,再等下去,恐怕連東宮都待不住了。
太子重新坐回案前,拿起狼毫筆,沾了些墨汁,在宣紙上緩緩寫下“有朋自遠方來,不亦樂乎”。
筆鋒比之前穩(wěn)了些,卻依舊帶著幾分躁動。
太子妃前日來看他時說“二哥說了,定會救殿下出去”,那時他還安慰太子妃“莫要輕信外人”,可如今,他卻覺得柳承業(yè)或許是他唯一的希望。
就在太子沉浸在思緒中時,東宮后門的陰影里,一個穿著灰衣的小廝正悄悄將一張紙條塞給看守的禁軍。
禁軍接過紙條,快速掃了一眼,便不動聲色地揣進懷里,繼續(xù)站在原地,仿佛什么都沒發(fā)生。
這一切,都被窗邊的太子看在眼里——他認得那個小廝,是柳承業(yè)府里的人。
太子的心跳瞬間快了幾分,他握緊手中的筆,指節(jié)泛白。
柳承業(yè)定是在暗中聯(lián)絡東宮的舊部,為起事做準備。
他本該阻止,畢竟謀逆的罪名他已承受不起,可一想到父皇的冷漠、景淮初的得意,他便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。
“罷了。”太子低聲自語:“事到如今,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?!?br />
他重新低下頭,在宣紙上寫下“人不知而不慍,不亦君子乎”,只是這一次,筆鋒里多了幾分決絕。
與此同時,京城城南的柳府里,柳承業(yè)正坐在密室中,面前站著幾個身著黑衣的壯漢,都是他暗中培養(yǎng)的死士。
桌上攤著一張東宮的地形圖,上面用紅筆圈出了幾個關鍵位置——禁軍換班的時間、東宮后門的守衛(wèi)、通往御花園的密道。
“殿下那邊可有動靜?”柳承業(yè)端起桌上的茶,卻沒有喝,眼神銳利地盯著面前的死士。
“回二爺,殿下看到了小廝傳遞的紙條,并未阻止?!币粋€死士躬身稟報:“只是殿下似乎仍有顧慮,并未明確表態(tài)?!?br />
柳承業(yè)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將茶杯重重放在桌上:“顧慮?他如今就是籠中鳥,除了靠我們柳家,還能靠誰?景淮初?還是那個偏心的皇上?”
他走到地形圖前,用手指著東宮后門的位置:“三日之后,便是禁軍換班的空隙,你們從這里潛入東宮,將殿下帶到城外的別院。
記住,行動要快,不能驚動宮里的人?!?br />
“那太子妃呢?”另一個死士問道:“是否要將太子妃一同接走?”
柳承業(yè)眼中閃過一絲算計,緩緩搖頭:“不必。
太子妃留在東宮,反而能穩(wěn)住皇上的疑心,待我們救出殿下,掌控了京城的兵權,再將太子妃接出來也不遲?!?br />
后又補充道:“另外,派人去大理寺,給趙奎帶個信,讓他在獄中安分些,待我們成事,定會保他性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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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士們躬身應下,悄悄退出密室。
柳承業(yè)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