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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程明遠(yuǎn)便留在了書房。

  待他解開藍(lán)布包裹，里面是他自己畫的幾幅山水小品——有《西湖春曉》，畫里程堤的柳絲拂著水面，畫舫在碧波里輕蕩。

  有《靈隱秋桂》，桂樹漫山遍野，香火繚繞的古寺隱在桂叢中。

  而此時程明遠(yuǎn)指著《富春山居圖》的摹本，細(xì)細(xì)講解黃公望如何用“披麻皴”勾勒山石紋理，如何用淡墨點苔顯山水之靈，聲音溫和，像江南春日的風(fēng)，吹得人心底軟軟的。

  楚清瑤聽得認(rèn)真，偶爾提出自己的疑問：“程公子，畫水時怎樣才能讓波紋顯得靈動？

  這淡墨暈染，總怕暈得太散，該如何控制？”

  程明遠(yuǎn)都耐心解答，還握著她的手，教她如何運筆，指尖傳來的溫?zé)幔屗哪橆a又紅了幾分。

  “小姐，您當(dāng)時是不是就偷偷喜歡上程公子了？”羽青的聲音突然響起，手里還捏著一塊沒剝完的蜜餞，眼里滿是打趣：“不然怎么每次說起他教您畫畫，您都要臉紅呀？”

  楚清瑤輕輕拍了下羽青的手背，卻沒否認(rèn)，只拿起茶杯，又啜了一口桂花茶，聲音軟了幾分：“后來外祖常邀他來家里，有時是一起賞新到的字畫，有時是去西湖邊的畫舫上小坐。”

  她記得最清楚的，是去年六月的一個午后。

  外祖說西湖的荷花正好，便讓人備了畫舫，帶著她和程明遠(yuǎn)去湖上賞荷。

  畫舫緩緩駛進(jìn)荷叢，碧綠的荷葉挨挨擠擠，像一片綠色的海洋，粉白的荷花從葉間探出來，有的含苞待放，有的已綻開花瓣，風(fēng)一吹，荷香便裹著水汽漫進(jìn)舫內(nèi)，帶著幾分清涼。

  程明遠(yuǎn)坐在舫窗邊，取出筆墨紙硯，鋪在小幾上。

  他握著狼毫筆，先蘸了淡墨，在紙上輕輕勾勒荷葉的輪廓，再用濃墨點出葉尖的露珠，不多時，幾片鮮活的荷葉便出現(xiàn)在紙上。

  而后他換了支小筆，蘸了胭脂色，細(xì)細(xì)描摹荷花的花瓣，粉白相間，層次分明，連花瓣上的紋路都清晰可見。

  楚清瑤坐在一旁，托著腮看著他作畫，陽光落在他的側(cè)臉上，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，認(rèn)真的模樣，比舫外的荷花還要動人。

  “這幅《荷風(fēng)圖》送你吧。”程明遠(yuǎn)放下筆，把畫遞到她面前，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，兩人都頓了頓，他連忙收回手，耳尖微微泛紅，聲音也輕了幾分：“你前幾日幫我整理畫目，辛苦你了，這幅畫當(dāng)是謝禮。”

  楚清瑤接過畫，指尖觸到微涼的宣紙，心里卻熱烘烘的。

  她看著畫上靈動的荷花，又看了看程明遠(yuǎn)泛紅的耳尖，小聲道：“多謝程公子，我會好好收著的?！?br 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