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下墓
啞巴突然撿起根枯枝在爵身縫隙里掃了掃,枯枝帶出幾粒暗紅色結(jié)晶:"棺液滲進(jìn)爵身了!"
他指尖沾著結(jié)晶湊近鼻尖,瞳孔猛地收縮:"這是尸蠟與朱砂的混合物,至少封存有三千年了!"
"古代司工相當(dāng)于現(xiàn)在的工程部長,管著成千上萬的工匠。"把頭踢開墓碑基座的碎磚,露出底下的青銅門環(huán),"可這座墓的規(guī)格......"
"難道墓主人不是司工?"猴子突然插話。
把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,從我手里接過洛陽鏟重重地劈在墓門上。
青銅門環(huán)應(yīng)聲碎裂的剎那,腐土氣息裹著一股腥氣撲面而來,熏得人舌根發(fā)苦。
"老煙槍,蠟燭!"把頭突然喝道。
老煙槍忙從腰間皮囊摸出根牛油蠟燭,火苗湊近門板洞口時突然劇烈搖曳。
老煙槍大喜:“空氣流通,能進(jìn)!”
"先等等。"
把頭盯著火苗的方向,羅盤指針突然指向墓室深處:"氧量足夠,但......"
他突然用枯枝挑開門板滲出的黏液,熒光藍(lán)的汁液遇火瞬間騰起青煙。
“現(xiàn)在可以了!”
把頭突然從包里摸出一支強光手電筒,照著下方道:"里面陰氣挺重啊。"
他推開半扇墓門,月光漏進(jìn)墓室的瞬間,眼前竟是條向下延伸的青銅階梯。
我心里琢磨著:“原來這里面長這樣?”
細(xì)看之下每級臺階都雕著云雷紋,紋路縫隙間滲著黏液。
"啞巴,探路!"
把頭話音未落,啞巴突然甩出三根銀針釘在下面的臺階上。銀針劇烈震顫,發(fā)出蜂鳴般的聲響。
"觸須機(jī)關(guān)。"啞巴喉結(jié)微動。
他蹲下身,看著銀針的方向:“每級臺階都藏著淬毒銅刺。”
他突然再次將銀針射入遠(yuǎn)處的臺階縫隙,針尾上的紅繩緩緩沒入黑暗:"三丈三,連環(huán)弩機(jī)關(guān)。"
把頭蹲下身,從后腰掏出匕首,挑起臺階縫隙的黏液:"都貼著臺階邊緣走,盡量不要碰到這些黏液。"
他的羅盤指針突然指向東北方,"商末周初的匠人把畢生技藝用在墓道里......"
他突然冷笑:"墓主人不是司工,是位大匠師!"
"天牛,接著!"
老煙槍突然扔過來兩塊黑驢蹄子:"踩著這個走,以防萬一!"
我接住黑驢蹄子,將它小心翼翼的放在腳下,每走一步就重新墊一下。
就這樣,我們踩著黑驢蹄子緩緩下行,每踩一下,青銅階梯就會發(fā)出低沉的悶響,云雷紋里的黏液就會跟著泛起漣漪。
每走一步,啞巴就用銀針探路,銀針每次觸及臺階表面,就會迸發(fā)出火星子。
猴子突然壓低聲音,手里的射釘槍槍管刮過青銅扶手:"這臺階比王麻子家的鍘刀還亮堂!"他走起路來,褲兜里的雷管,時不時的碰撞一下,發(fā)出“砰砰砰”的聲響。
把頭瞥了他一眼:“知道為什么這么亮堂嗎?因為這是用尸蠟澆鑄的,再過幾百年,也還是這個樣子!"
把頭說著就用手里的匕首挑起臺階縫隙的黏液,在月光下拉出黏絲:"三千年都沒凝固,說明墓主人可能還在吸收陰氣......"
話沒說完,青銅扶手突然劇烈震顫,我們踉蹌著摔倒在階梯底部,我抬頭看了一眼——好在距離地面沒有多高了,不然不摔死估計也得半殘!
猴子的射釘槍"哐當(dāng)"掉在地上,槍管與臺階擦出的火星子濺在他褲襠里,嚇得他一下子彈了起來。
"日你哥!"
他抱著褲襠嚎叫:"這破梯子一點也不結(jié)實。"
我手撐著青銅臺階勉強站起來,膝蓋處正傳來鉆心的疼。
轉(zhuǎn)頭看見把頭蜷縮在階梯轉(zhuǎn)角處,月光從頭頂射下來,給他斑白的鬢角鍍了層銀霜。
"把頭!"
我撲過去攙扶,手掌觸到他后背時,隔著粗布衣料都能感覺到滾燙的體溫。
把頭佝僂著腰咳嗽不止:"無礙。"
他擺了擺手,暗金色瞳孔在陰影里忽明忽暗:"當(dāng)年在邙山盜斗,從三丈高的地方摔下來都沒事……"
老煙槍揉著后腦勺慢慢坐起來,突然指著墓室西北角驚呼:"快看!"
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,啞巴正用枯枝戳向石壁裂縫。
月光漏進(jìn)縫隙里,照見半截青銅燈臺,燈油表面凝結(jié)著暗紅色結(jié)晶,像是混著人血的琥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