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一章
影好看?!?br />
阮時(shí)苒到時(shí),正看見手帕在空中晃。那兩道字母撞進(jìn)眼底,像兩粒辣椒籽,落在喉嚨,辣得她發(fā)不出聲。手心一下子濕透,背后殷殷地冒冷汗。
什么時(shí)候的手帕?我從沒繡過字母……我的針腳沒這么勻。
這支筆……我有同款,可我的筆環(huán)是光的。
她往前走兩步,又生生停住。人群里有人回頭看她,眼神像刀,又像魚鱗,在日光下冷冷一亮。
宋斯年從側(cè)廊快步過來,目光一掃,先把手帕接到掌心,低頭看了一眼,眉心壓出一道狠痕。他手腕一翻,指腹在布邊來回蹭了下——線面起毛,漿粉味刺鼻,不像洗過的,倒像昨夜才在燈下趕出來。
“誰拿來的?”他抬眼,嗓子壓得冰涼。
前排一個(gè)戴線帽的男生探出半個(gè)肩,干笑兩聲:“我……我在小賣部門口撿的。旁邊攤主說,昨天有人拿去換肥皂,不要了,就丟箱底。我一看有字,就——”
“攤主是誰?”宋斯年打斷。
“那個(gè)……那個(gè)姓周的,大叔?!本€帽男生眼神亂飄。
“走?!彼嗡鼓炅嗥鹗峙粒鹉侵ЧP,拉著阮時(shí)苒轉(zhuǎn)身,“去小賣部當(dāng)面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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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陽黏在天上不肯落,操場邊的楊樹葉子拍臉,冷硬。小賣部門口堆著大塊洗衣皂、火柴盒和玻璃罐的水果糖,糖紙?jiān)诓AЮ锇l(fā)白,像小小的假月亮。周大叔正把麻繩捆的紙箱搬到屋檐下,見這一行人來,抬眼,瞇縫的眼里擠出一點(diǎn)笑意:“要啥?”
宋斯年把手帕和鋼筆往臺面上一放:“昨晚誰拿這個(gè)來換肥皂?”
周大叔愣了愣,手在圍裙上擦了擦,目光往后一掃——柜臺里有個(gè)收貨的小伙子正低頭理票據(jù),聽見動靜肩膀一抖。
“我看見了?!比巳豪镉腥藫屩f,“昨晚七點(diǎn)多,一個(gè)男的,戴線帽,袖子上有油墨印——”
線帽男生臉“唰”地白,往后縮。宋斯年眼角掃過去,那人腳步一虛,像被釘子扎了腳。
“別急?!敝艽笫灏焉ぷ訅合?,“昨晚確有東西來換肥皂,是這手帕。拿來的不是小姑娘,是小伙子,袖口臟,指甲縫里全是黑。你說他是誰,我不知道;我只認(rèn)票子和皂。”
“那鋼筆呢?”宋斯年指著筆,“也是昨晚?”
“筆是前天?!敝艽笫鍝蠐项^,“有人問能不能抵半包針線,我說不合算,他就走了。今天一早,筆又出現(xiàn)在公告欄——誰貼的你們自己找。”
人群“嗡”地一聲。有人忍不住笑,笑意里夾著輕微的哆嗦。
“周大叔,”阮時(shí)苒壓著嗓子,沙啞得厲害,卻把每個(gè)字慢慢磕出來,“繡這個(gè)……需要時(shí)間。那人當(dāng)你面兒繡的嗎?”
“現(xiàn)成的?!敝艽笫鍞[手,“拿來就是這樣的。紅線新得很,針腳全一口氣下去的,一看就不是你們宿舍晚上擠在被窩里慢慢納出來的。”他頓了頓,補(bǔ)了一句,“像在一處亮桌上,一氣呵成的手?!?br />
**亮桌。**宋斯年目光一沉,腦海里浮出一個(gè)地方——油印室。那張低矮的木桌,燈泡亮得刺眼,旁邊一團(tuán)團(tuán)亂線。昨晚、前晚,那里總有“借用登記”。
“管理員!”他回頭吩咐,“去把近兩天油印室的登記簿再翻出來。還有借針線的本子?!?br />
“行,我這就去。”管理員一路小跑。
鐵梯子在墻上顫,響得人牙關(guān)發(fā)酸。公告欄前又立起兩張紙——有人把手帕和鋼筆畫了下來,旁邊畫了箭頭,歪歪斜斜寫:
“手作手帕,心意自明。”
“刻名鋼筆,私情不藏?!?br />
粉筆太軟,劃拉出一地粉沫。人群里有人吹口哨,又有人“噓”一聲,嫌太吵,想把笑憋回肚子里,結(jié)果笑意從眼尾跑出來,像兩道小小的月牙。
宋斯年一步上前,手指一抹,把粉筆字抹成一團(tuán)白。聲音卻沒抹淡:“東西我們查。誰再往上胡畫,我把你的名字也寫上去,按筆畫一個(gè)不差?!?br 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