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一個月圓之夜，我彈完鋼琴后，想聽個故事，放松放松。我將那只溫潤的蘋果蝸牛殼對準(zhǔn)窗欞，月光如水銀般傾瀉而入，殼內(nèi)星河緩緩旋轉(zhuǎn)。我不再緊張、害怕，只是充滿了期待。一個執(zhí)拗、沙啞，帶著井水回音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的聲音，便狠狠撞入我的腦海。）

  “上演！為吾上演！”

  那聲音里沒有祈求，只有一種傷痕累累卻不容置疑的驕傲，像一塊砸進深水的石頭，但仔細聽，那驕傲底下，似乎壓著一點點……哽咽？

  幕靈冰冷的聲音同步響起：【偵測到強烈“訴求”。訴求者：井底之蛙。強制解析劇目……解析完畢。劇目命名：《井底之蛙？不，井底戰(zhàn)神！》。能量級別：極致堅韌。是否立刻上演？】

  我握緊了蝸牛殼，指尖能感受到其中星光的微微震顫。我知道，我 again 別無選擇。

  “上演?！蔽逸p聲說，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鄭重。

  《井底之蛙？不，井底戰(zhàn)神！》

  劇幕一：吾名，戰(zhàn)神

  星光轟然炸開，在我眼前構(gòu)建出一口幽深、濕冷的井。井壁陡峭光滑，高處那一小片圓形的天空，是唯一的光源。一只青蛙的虛影趴在井底的一塊卵石上，它體型并不碩大，但通體布滿層層疊疊的傷疤，一只前爪更是扭曲得不成樣子，顯然是反復(fù)碎裂后又頑強愈合的證明。它的眼睛極大，明亮得駭人，里面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火焰，直直地“釘”著我。

  “吾，無名無姓，生于斯，長于斯?！彼穆曇羯硢。瑓s像粗糙的石頭摩擦，有著刺穿耳膜的力度，“曾以為此井即是寰宇，圓天便是蒼穹，水中倒影便是星河璀璨。吾……曾是快樂的?！?br />
  星光畫面隨著它的敘述流淌，顯現(xiàn)出它昔日浸泡水中，仰頭呱呱歌唱，愜意悠然的模樣。那快樂簡單而純粹，直到一只燕子的剪影掠過那片圓天，清脆的鳴叫打破沉寂。

  “直至‘天外之客’到來，告知吾井外有海，浩瀚無垠，深有萬米之溝！”它的聲音驟然拔高，充滿了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渴望與震顫，那震顫里帶著一種夢想被點燃的戰(zhàn)栗，“吾才驚覺，天地之廣，遠超井蛙之癡夢！吾之逍遙，不過是畫地為牢的自欺！吾心……再無法安于這方寸之地！”

  畫面顯示它呆立水中，燕子的話語如同驚雷，將它整個世界觀劈得粉碎。那片圓天之外的廣闊世界，像是一個巨大而遙遠的夢，散發(fā)著致命的吸引力。它第一次感到了“寂寞”。

  “吾拒絕那懸垂之桶！”它突然咆哮起來，帶著一股驚人的倔強，“那是施舍！是捷徑！吾之自由，豈能假借他物？當(dāng)由吾之手足、吾之血肉掙來！吾要親自爬出這宿命之井，親眼去見那滄海！吾乃井底戰(zhàn)神！” 這宣言里，有一種孤注一擲的悲壯。

  劇幕二：血與火的征途

  星光劇場的景象猛然拉近，死死鎖在那面光滑陡峭、宛如絕壁的井壁上。

  “第一次征伐！”青蛙的虛影怒吼。畫面中，它用盡全身力氣向上蹦躍，四肢死死摳住那些幾乎不存在的細微縫隙，一寸寸地挪移，艱難得讓人窒息。爬至一處小小的石壁凹處，它鼓動著腮幫，喘息聲大得如同破舊的風(fēng)箱?！拔宸种?！”但它終究力竭，重重跌落，砸起一片渾濁的水花。痛楚和第一次失敗的酸澀，透過星光傳遞過來。

  “第二次！”它不顧周身酸痛，再次向上發(fā)起了沖鋒。畫面快進，顯示它超越了之前的高度，但一塊突兀的巨石惡狠狠地攔住了去路。它試圖從右側(cè)險險攀越，前腳卻猛地踩到一道鋒利的石刃——“呱！”一聲凄厲的慘叫，它再次跌落，直接昏死過去，白肚皮朝天浮在水面。打水的人來了，嫌惡地用桶將它撥到一旁?！拔宸种模∮谒?！”它的聲音里充滿了撕心裂肺的不甘和幾乎將他淹沒的絕望。

  “第三次！傷愈再戰(zhàn)！”畫面中，它的動作明顯變得不同，帶著一種從無數(shù)次失敗中淬煉出的沉穩(wěn)和老練，甚至還有一種破釜沉舟的狠厲。它更快地突破之前的高度，再次面對那塊噩夢般的巨石。它更加謹(jǐn)慎，復(fù)眼轉(zhuǎn)動，尋找著任何一絲可能?！霸竭^去了！”它激動地吶喊，聲音都在發(fā)抖。井口的光亮前所未有地清晰！希望像火焰一樣灼燒著它！然而，就在最后一步，一塊松動的礫石毫無征兆地從井沿滾落，精準(zhǔn)地、狠狠地砸在它的背上！“噗通——”它像一塊石頭，再次被砸回深深的井底，所有的希望瞬間湮滅。那一下，砸碎的仿佛還有它的心。深深的無力感包裹了它。

  “第七次……或許是第十次……”青蛙的虛影聲音第一次透出無法掩飾的疲憊，但它眼中的那簇火苗，卻未曾熄滅，反而燒得更烈，“吾記不清了。只記得每一次墜落，井水都更刺骨一分，傷口都更深刻一層，但……但那海水的咸味，仿佛在夢中更清晰了一點！吾不能停！停下來，就意味著之前所有的苦都白受了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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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畫面快速閃回它一次次怒吼著躍起、一次次摔下、傷痕不斷累積的場景，那場景悲壯得令人心頭發(fā)緊。那不僅僅是身體的傷，更是無數(shù)次希望升起又破滅的精神折磨。

  劇幕三：自由之息

  “最后一次……”它的聲音忽然平靜下來，那平靜之下，是耗盡一切的決絕，“吾已感覺不到疼痛，四肢仿佛不再是自己的。吾只是向上爬，憑著本能，憑著那刻在骨頭里的念頭：出去?！?br />
  畫面中，它機械地、緩慢地向上移動，身后石壁上，留下一道淡淡的、干涸的血痕。它爬過了五分之四，爬過了那塊巨石，它甚至……爬完了最后那一米！它的頭，第一次探出了井口！夜風(fēng)帶著青草和泥土的氣息，猛烈地灌入它的肺葉，那是它從未呼吸過的——“自由的味道”。

  星光劇場里，仿佛也彌漫開那股清新、廣闊的氣息。

  然而，就在它整個身體幾乎要脫離井沿的剎那，最后一絲氣力耗盡。它沒有跌落，而是就那樣趴在了井沿邊，半個身子在外，半個身子還在井內(nèi)，徹底昏死過去。它成功了，也失敗了。它觸摸到了自由，卻無力擁抱。那是一種極致的疲憊與短暫的解脫交織的狀態(tài)。

  畫面切換，黎明來臨，那位老師前來打水，發(fā)現(xiàn)了井邊水洼里昏厥的、傷痕累累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