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0章 王伯憤怒,無奈心疼
秋日的斜陽如同打翻的朱砂墨,將清平村中學的青灰色瓦片染成血色。老槐樹上棲息的烏鴉被驚起,撲棱棱的振翅聲混著教室里此起彼伏的議論聲,在燥熱的空氣里攪成一團。李曉聰斜倚在教室門框上,藍布衫下擺沾著半干的墨水漬,衣角還掛著幾縷今早食堂混戰(zhàn)留下的菜葉子,嘴角掛著玩世不恭的笑,仿佛剛經歷的鬧劇不過是一場有趣的游戲。周文遠老師攥著被撕成兩半的《少年中國說》課本,指節(jié)因用力而發(fā)白,鏡片后的雙眼滿是痛心與憤怒,如同兩汪即將決堤的湖水。
“這還了得!” 教導主任李建國的藤條重重拍在講臺上,震得粉筆灰簌簌飄落,在陽光里宛如飄雪。講臺下的同學們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,“必須叫家長來!” 他的話音未落,教室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夾雜著粗重的喘息,仿佛悶雷在逼近。
王伯扛著鋤頭撞開虛掩的門,破舊的木門發(fā)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。他頭上的草帽歪斜地扣著,額角的青筋突突跳動,仿佛隨時都會爆裂開來。身上那件洗得發(fā)白的粗布褂子還沾著后山泥土的氣息,褲腳濕漉漉的草葉隨著步伐晃動,顯然是得知消息后一路狂奔而來。
“小兔崽子!” 王伯的煙袋鍋 “當啷” 掉在地上,鐵制煙嘴在青磚上撞出火星,濺起的火花轉瞬即逝。他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,腰間的皮鞭不知何時已握在手中,鞭梢在空氣中劃出刺耳的破空聲,如同毒蛇吐信。
李曉聰瞳孔驟縮,身體本能地向后一縮,后背緊緊抵住冰涼的門框。但骨子里的傲氣很快讓他挺直了腰板,他梗著脖子,眼神里滿是倔強,像頭被激怒的小獸:“我樂意!有本事你打死我!反正我在這兒生不如死!” 這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,瞬間點燃了王伯心中積壓已久的怒火。
皮鞭裹挾著風聲劈頭蓋臉落下,李曉聰驚叫一聲,慌亂中像只受驚的兔子般躲到周文遠身后。王伯的鞭子硬生生停在半空,鞭梢距離周老師的后背不過半寸,帶起的勁風卻已將老師的衣角掀起。周文遠張開雙臂護住李曉聰,后背微微顫抖,聲音卻堅定異常:“王老哥,孩子還小,有話好好說?!?br />
“小?” 王伯胸膛劇烈起伏,脖頸處的青筋暴起,像一條條扭曲的蚯蚓在皮膚下蠕動。他猛地扯開衣領,露出布滿疤痕的肩頭,那些縱橫交錯的疤痕在夕陽下泛著詭異的光,“我像他這么大,早跟著老輩人走二十里山路換鹽巴了!” 他的手指重重戳著肩頭猙獰的疤痕,“這疤是背炭摔的,這道是砍竹子劃的,哪個不是拿命換來的!他倒好,糟蹋糧食、頂撞師長……” 老人的聲音突然哽咽,渾濁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,像是有什么東西堵住了喉嚨,讓他無法繼續(xù)說下去。
圍觀的同學們發(fā)出一陣驚呼,幾個女生偷偷抹起了眼淚,手帕在眼角輕輕擦拭。柱子攥緊拳頭,指節(jié)因用力而發(fā)白,向前邁了半步,卻被趙虎一把拽住衣角。趙虎湊到他耳邊,幸災樂禍地低語,嘴角還帶著不懷好意的笑:“好戲還在后頭呢!”
“我要回家!” 李曉聰突然從老師身后沖出來,眼眶通紅,像只炸了毛的貓。他的聲音在教室里回蕩,帶著無盡的委屈與憤怒,“你們都是騙子!我爸才不會把我扔在這鬼地方!” 突然,他瞥見窗外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 —— 那是戴著鴨舌帽的張明遠,正舉著望遠鏡向這邊張望。這個發(fā)現(xiàn)讓他心中一動,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心底如同野草般瘋狂生長。
“家?” 王伯突然冷笑,笑聲中帶著無盡的悲涼與憤怒,像是寒冬里的北風,刺骨又凄厲。他彎腰撿起地上的煙袋,煙絲早已灑落一地,“你的親生父母都死了,現(xiàn)在我家才是你的家。在我這兒,只有踏踏實實做人的規(guī)矩,沒有少爺脾氣的容身之處!” 這話如重錘般砸在眾人心里,教室里鴉雀無聲,只聽得見粗重的呼吸聲。
教室外不知何時聚滿了村民,密密麻麻的人頭在窗戶和門口攢動。張嬸抱著孫子站在最前面,搖頭嘆息,臉上滿是惋惜:“作孽喲,這孩子被慣壞了?!?隔壁的李叔吧嗒著旱煙,煙霧繚繞中,他瞇起眼睛:“當年我家那小子,挨一頓打就老實了?!?議論聲像潮水般涌進教室,讓李曉聰?shù)哪樕与y看,他的拳頭握了又松,松了又握。
李曉聰突然抓起桌上的硯臺,瓷質棱角在夕陽下泛著冷光,仿佛死神的鐮刀?!澳銈儜{什么管我!” 他歇斯底里地大喊,聲音尖銳得刺破耳膜,“我爸是李思成,他的公司能買下你們整個村子!” 這話一出,全場嘩然。周文遠老師的眼鏡滑到鼻尖,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少年,嘴巴張了又合,卻說不出一個字。
山腳下的監(jiān)控室里,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。李思成的手重重砸在操作臺上,震得咖啡杯里的褐色液體飛濺而出,在監(jiān)控屏幕上劃出一道道痕跡,如同他此刻凌亂的心緒。張明遠盯著實時數(shù)據(jù),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,聲音里帶著一絲緊張:“李總,曉聰提到了您的名字,是否需要……”“繼續(xù)觀察?!?李思成摘下眼鏡,捏著鼻梁,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,仿佛寒風中的枯葉,“他必須學會在沒有依靠的情況下生存?!?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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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時的教室里,王伯的皮鞭 “啪” 地抽在講臺上,木屑紛飛,如同一場小型的爆炸?!霸谖疫@兒,沒有什么億萬富翁的兒子!只有欠揍的混小子!” 他向前逼近一步,李曉聰卻突然舉起硯臺,作勢要砸,眼神里滿是瘋狂。就在這千鈞一發(fā)之際,王嬸哭喊著沖進教室,發(fā)髻散亂,幾縷白發(fā)垂在臉頰旁,圍裙上還沾著和面的面粉,像極了戰(zhàn)場上的硝煙?!八?,使不得!會出人命的!”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,仿佛杜鵑啼血。
王伯的動作僵在原地,皮鞭無力地垂落。王嬸撲過去將李曉聰護在身后,淚水在布滿皺紋的臉上縱橫,如同干涸的河床突然迎來暴雨?!昂⒆影?,嬸知道你委屈,可……”“讓開!” 王伯突然怒吼,聲如洪鐘,震得教室的窗戶紙都微微發(fā)顫,“慈母多敗兒!今天不教訓他,明天就要騎到咱們頭上!”
李曉聰躲在王嬸身后,突然瞥見窗臺上的玻璃彈珠。那是今早趙虎送他的,此刻在陽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,仿佛在引誘他犯錯。一個惡作劇的念頭閃過,他趁眾人不備,猛地抓起彈珠撒向人群?!鞍?!”“我的眼睛!” 驚叫聲中,教室徹底陷入混亂。柱子被彈珠絆倒,正巧撞翻了李建國的茶水,滾燙的茶水潑在老人腳上,疼得他臉色瞬間煞白,直跳腳,嘴里不停地咒罵。
“反了!反了!” 李建國拄著藤條,一瘸一拐地要沖過來,卻被周文遠死死攔住。兩人拉扯間,周文遠的中山裝扣子崩開了兩顆。王伯氣得渾身發(fā)抖,抓起墻角的掃帚就要打,卻被王嬸死死抱住大腿。她的膝蓋重重磕在青磚地上,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