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5章 嚴厲懲罰,打消逃跑
十月的秋陽,褪去了溫柔的外衣,如同太上老君煉丹爐里的三昧真火,炙烤著清平村的每一寸土地。村東頭那棵老槐樹,樹皮皸裂得如同百歲老人的面龐,此刻卻成了李曉聰?shù)?“刑場”。他被粗麻繩結結實實地捆在樹干上,昨日鞭打的傷口在晨光中泛著紅腫,猙獰得如同一條條赤色蜈蚣。粗糙的麻繩深深勒進皮肉,每一次微小的呼吸,都像是有無數(shù)根鋼針在傷口處攪動,撕裂般的疼痛席卷全身。他垂著頭,汗水順著額角的血痂滑落,在塵土覆蓋的臉頰上沖出兩道蜿蜒的痕跡,宛如兩條渾濁的溪流。
王伯蹲在三步開外的石碾旁,吧嗒著旱煙。煙鍋里的火星明滅不定,映著他緊蹙的眉頭,仿佛是他內(nèi)心矛盾的寫照。煙桿上纏著的紅布條早已褪色,那是王嬸當年嫁過來時親手系上的,承載著歲月的痕跡。此刻他盯著兒子倔強的側臉,喉結反復滾動,像是有千言萬語堵在胸口,卻又不知從何說起。
“水……” 李曉聰?shù)穆曇羯硢〉萌缤婆f的風箱,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干涸的喉嚨里擠出來的。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舌尖觸到結痂的血痕,一股腥甜在口腔里彌漫,混合著令人作嘔的鐵銹味。頭頂?shù)幕睒淙~被曬得卷了邊,投下的碎影在他臉上晃動,如同無數(shù)只嘲諷的眼睛,在譏笑他的無助與倔強。
王伯猛地站起身,煙桿重重敲在石碾上,發(fā)出沉悶的聲響:“想喝水?” 他繞著樹干走了半圈,皮靴碾碎了樹根旁的馬齒莧,綠色的汁液滲出,很快又被熾熱的土地吸干?!暗饶阏J錯了,自然有水解渴。” 陽光穿過他洗得發(fā)白的中山裝,在后背洇出深色的汗?jié)n,宛如一幅不規(guī)則的地圖,訴說著勞作的艱辛。
李曉聰突然抬頭,眼中血絲密布,仿佛兩團燃燒的火焰:“我沒錯!”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,驚飛了槐樹上棲息的麻雀,鳥兒撲棱棱的翅膀聲更添了幾分嘈雜?!澳銈儜{什么關著我?我爹是李思成,他知道了會讓你們……”
“啪!” 王伯的耳光驟然落下,聲音清脆而響亮,在寂靜的院子里回蕩。李曉聰?shù)哪X袋被扇得偏向一側,嘴角瞬間滲出鮮血,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目的光芒。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王伯,這個平日里只會悶頭干活、沉默寡言的老人,此刻眼神銳利如刀,仿佛能看穿他的內(nèi)心:“在這清平村,沒有李思成,只有李曉聰?!?br />
遠處傳來王嬸的啜泣聲,斷斷續(xù)續(xù),如同一把鈍刀割著眾人的心。她躲在柴房門口,手里攥著的粗布帕子已被淚水浸透,變得沉甸甸的。柱子背著竹簍從田間回來,簍里的紅薯藤還滴著新鮮的露水,見狀慌忙放下竹簍:“王伯,曉聰他還小……”
“???” 王伯轉(zhuǎn)過身,目光如炬,掃過圍觀的村民。人群中,有交頭接耳的婦人,有默默搖頭的老者,還有幾個孩童好奇地張望著?!爱斈晡蚁袼@么大,已經(jīng)跟著爹走二十里山路賣山貨了!” 他的聲音里帶著歲月的滄桑,指向村西頭的鷹嘴崖,“看見那崖了嗎?你陳阿婆的兒子,當年就是偷跑出去打獵,摔死在崖下!”
李曉聰?shù)纳眢w猛地一顫,仿佛被雷電擊中。他想起昨日逃亡時那道陡峭如刀削的崖壁,想起陳阿婆拄著拐杖時佝僂的背影,每走一步都顯得那么艱難。汗水順著下頜滴落,砸在干燥的土地上,瞬間洇開一小片深色,隨即又被烤干,只留下淡淡的痕跡。
日頭漸漸爬至中天,蟬鳴愈發(fā)聒噪,仿佛在為這殘酷的懲罰助威??諝鉄岬萌缤艋\,李曉聰感覺皮膚像被烙鐵熨燙,傷口處的膿水混著汗水往下淌,黏膩地粘住了破洞的衣衫,每一次輕微的移動都帶來鉆心的疼痛。他的意識開始模糊,眼前的老槐樹幻化成家里那盞璀璨的水晶吊燈,散發(fā)著迷人的光芒;王伯的身影變成了父親李思成嚴厲的面容,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。
“爹…… 放我回家……” 他喃喃自語,聲音越來越微弱,腦袋無力地垂落,額頭撞在粗糙的樹皮上,留下一道淡淡的紅印。
王嬸再也忍不住,哭喊著撲過來,聲音凄厲而絕望:“他爹!你看孩子都什么樣了!要出人命的呀!” 她的雙手顫抖著,試圖解開繩子,卻被王伯一把推開。
“讓開!” 王伯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,仿佛是暴風雨前的低沉雷鳴,“不給他個記性,下次就要跑到崖下去了!” 他從腰后解下水葫蘆,擰開蓋子時卻故意背過身,讓清涼的水聲傳入李曉聰耳中,這聲音如同魔鬼的誘惑,折磨著少年干渴的身心。
柱子突然跪倒在地,膝蓋磕在碎石上,發(fā)出沉悶的聲響,淚水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:“王伯,要罰就罰我吧!是我沒看好曉聰!” 少年的聲音里充滿了自責與懇求。圍觀的陳阿婆拄著拐杖上前,渾濁的眼睛里滿是痛惜,眼角的皺紋里似乎藏著無盡的故事:“他伯,當年你爹罰你跪雪地,我可是偷偷給你塞了棉褲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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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伯的手猛地一抖,水葫蘆里的水灑出幾滴,落在李曉聰干裂的嘴唇上。少年本能地舔了舔,喉嚨里發(fā)出滿足的嗚咽,這細微的動作像針一樣刺痛了王伯的心。他猛地轉(zhuǎn)過身,用袖口擦了擦眼睛,這個堅強的漢子,此刻也有了脆弱的一面。
“罷了……” 王伯的聲音嘶啞不堪,仿佛經(jīng)歷了一場大戰(zhàn)。他從腰間摸出把銹跡斑斑的小刀,手卻在微微顫抖,好不容易才割斷了繩子。李曉聰像攤爛泥般軟倒在地,滾燙的地面燙得他蜷縮起身子,如同一只受傷的小動物。
王嬸尖叫著撲過去,將兒子滾燙的身體攬進懷里,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涌出。她解開衣襟,用粗糙的手掌蘸著葫蘆里的水,輕輕擦拭著李曉聰臉上的污垢:“我的兒啊……” 淚水滴落在兒子滾燙的額頭,瞬間蒸發(fā)成白霧,仿佛是母愛的見證。
王伯蹲下身,笨拙地想抱起兒子,卻被王嬸一把推開:“你走!” 她護崽般將李曉聰摟得更緊,眼神里充滿了憤怒與心疼,“沒見過你這么狠心的爹!”
就在這時,遠處傳來銅鑼聲,聲音由遠及近。打更的陳老頭一邊敲鑼一邊喊:“各家各戶注意!今日午后有暴雨,快收谷子嘍!” 聲音在村子里回蕩,驚起一群白鴿。
王伯猛地抬頭,望向天邊。不知何時,西北方已涌起墨色的云層,如同千軍萬馬壓境,狂風卷著沙塵,將老槐樹的葉子吹得嘩嘩作響,樹枝在風中搖曳,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暴雨做著準備。他突然想起什么,轉(zhuǎn)身沖進堂屋,抱出一床打滿補丁的棉被,上面還殘留著陽光的味道。
“還愣著干什么?” 王伯對著柱子吼道,聲音里帶著焦急,“搭把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