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9章 資本入局
凌晨四點的鉆探現(xiàn)場,探照燈把巖芯平臺照得雪亮。沈明昊的奔馳越野車碾過碎石路,剎車聲驚飛一群夜鴉。他跳下車時工裝褲上還沾著機場的咖啡漬,手里的激光測距儀已經(jīng)亮起綠點:“B2鉆機,150米層巖芯,現(xiàn)在取樣!”
德國工程師彼得皺眉:“沈總,按規(guī)程需要提前二十四小時報備......”
“要是能提前報備,我還查什么?”沈明昊扯開領口,“秦鎮(zhèn)長,你們羊鎮(zhèn)的規(guī)矩不會比德國人還死板吧?”
秦風抓起安全帽扣上:“開鉆!王師傅,你帶人盯緊巖粉顏色?!?br />
鉆桿轟鳴聲中,沈明昊的平板跳出實時數(shù)據(jù):“氡含量11.8Bq/L,比申報數(shù)低0.1?!?br />
“土法測的11.9,德國機器測的11.8,這叫中西醫(yī)結合?!蓖蹊F柱從褲兜掏出皺巴巴的筆記本,煙熏黃的紙頁上畫滿波浪線,“八六年那會兒,張工拿舌頭舔巖粉辨礦質(zhì)——呸,咸澀的是含硫?qū)?,發(fā)苦的是富鍶帶!”
沈明昊用激光筆掃描巖芯斷面,全息投影在平板生成三維模型。1986年的勘探檔案懸浮在旁邊,兩道斷層線重合度超97%。他忽然笑了:“王師傅,您這手絕活該申非遺啊!”
正午的農(nóng)家樂院里,三個穿沖鋒衣的“游客”蹲在墻角測WiFi速度。戴眼鏡的年輕人攔住送菜的老板娘:“王嬸,昨晚上傳視頻花了半小時,你們這寬帶多少兆?”
“啥兆不兆的?”王嬸扯著圍裙擦汗,“電信局說夠二十戶用,可雨一大就斷線。上回李老漢跟兒子視頻,剛說到孫子上重點高中就卡成照片了!”
后廚突然傳來爭吵。沈明昊的助理小李舉起賬本:“公安系統(tǒng)登記昨晚只有三間房入住,你這本子上記著五間——多出來那兩間的錢進誰兜了?”
民宿老板老張漲紅臉:“那、那是鎮(zhèn)里扶貧辦的臨時接待......”
“扶貧辦上周在縣里開會,根本沒來人!”秦風掀開布簾,“摘牌,停業(yè)整頓!”
老張拽住秦風胳膊:“鎮(zhèn)長,我媳婦癌癥剛手術,就指著這點收入......”
“治病錢我給你籌?!鼻仫L掰開他的手,“但規(guī)矩破了,羊鎮(zhèn)的招牌就砸了!”
夜色吞沒山路時,三輛滿載砂石的十輪卡碾上景區(qū)步道。沈明昊抱臂站在坡頂:“三十噸承重測試,壓不垮我簽合同?!?br />
路基在車輪下呻吟,王老漢帶著村民推來石磙子?!昂笊窟叄 彼鹱∫锨暗男∧贻p,“五三年修水庫堤壩,全靠這石磙子壓出十里長堤!”
沈明昊的激光水平儀顯示路基沉降僅2毫米,他摘下安全帽撓頭:“老爺子,這石磙子能借我們集團做技術復刻嗎?”
“祖?zhèn)鞯氖炙嚕煤冗^三碗燒刀子才教!”王老漢笑得露出豁牙。
鎮(zhèn)會議室的白熾燈亮到凌晨三點。長風集團的法務總監(jiān)敲著合同:“40%股權加運營權是底線,水麗古鎮(zhèn)就這么操作的?!?br />
“水麗把百年祠堂改成酒吧街,被文旅部通報整改?!鼻仫L調(diào)出紅頭文件,“我們要的是可持續(xù)開發(fā),不是殺雞取卵?!?br />
沈明昊扯松領帶:“鎮(zhèn)里51%,長風30%,剩下19%給村集體——但我要二十年運營權?!?br />
“村民分紅不能低于利潤的15%?!鼻仫L在草稿紙上寫公式,“超額部分按階梯分成,比如三千萬以內(nèi)15%,超出的每五百萬加一個點?!?br />
王鐵柱的煙斗敲在桌上:“當年改鹽堿灘,記工分都沒這么算過!要我說,就該拿大頭給鄉(xiāng)親們蓋養(yǎng)老院!”
“養(yǎng)老院已經(jīng)在規(guī)劃里。”秦風點開效果圖,“帶溫泉理療室,您老天天泡著都行!”
簽約前夜,叢麗麗抱著合同終稿沖進辦公室:“頁碼不對!附件三的用地范圍圖被換了!”
鎮(zhèn)黨委書記李衛(wèi)國打開紫外燈,原本的生態(tài)林邊界線泛出詭異的熒光:“這是作廢的2008版測繪標準,紅線多圈了五十畝林地?!?br />
監(jiān)控錄像快進到深夜,有人溜進文印室。秦風按下暫停鍵:“備份合同在哪?”
“保險柜還有三份。”叢麗麗抹了把汗,“派出所長周所長帶人守著呢,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!”
簽約臺上紅綢鋪展,沈明昊突然按住合同:“有個補充條款......”
秦風抬手示意,大屏幕亮起監(jiān)控畫面。黑衣人替換文件的動作一清二楚,會場一片嘩然。
“長風集團不和下三濫合作?!鄙蛎麝划敱娝簹栴}附件,“新合同加上這條——若發(fā)現(xiàn)惡意篡改,責任方賠償雙倍投資額!”
鋼筆劃過紙頁的沙沙聲里,沈明昊把簽完字的鍍金萬寶龍推給秦風:“這筆簽過二十億的并購案,今天添個鄉(xiāng)村振興的彩頭。”
窗外忽然炸響鞭炮,王老漢帶著村民舞起竹龍。沈明昊摸出手機拍照,屏保上的羊鎮(zhèn)衛(wèi)星圖清晰顯示拍攝于2011年8月——比溫泉勘探早整整半年。
秦風摩挲著鋼筆上的刻字“長風破浪”,遠處鉆機正穿透最后十米巖層。春雷滾過天際,震得簽約臺的紅綢微微顫動,像一面即將揚起的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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簽約儀式后的走廊里,沈明昊摸出煙盒敲了敲:“秦鎮(zhèn)長早看出我屏保是去年的衛(wèi)星圖吧?”
秦風倚著窗臺打量他的手機:“2011年8月拍的?那時候羊鎮(zhèn)連條像樣的公路都沒有?!?br />
“我在集團戰(zhàn)略會上力排眾議,說這地方五年內(nèi)必出地熱?!鄙蛎麝煌铝藗€煙圈,“那幫老頑固非說我是賭徒。”
“拿二十億賭一個鎮(zhèn)的未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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