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微露，天邊泛起淡淡的魚肚白，靜謐的羊鎮(zhèn)尚在沉睡之中。秦風輕輕叩響了李衛(wèi)國書記辦公室那扇厚重的木門，門內傳來輕微的腳步聲，隨即是李書記略顯沙啞的聲音：“進來?！?br />
  李衛(wèi)國正坐在辦公桌前，手中捧著一塊放大鏡，神情專注地查看那張泛黃的羊鎮(zhèn)地圖。墻角的電視正在播放早間新聞，播音員清脆的聲音在空曠的辦公室內回蕩：“……全省村村通工程推進會今日召開，旨在進一步推動我省農村基礎設施建設……”鐵皮暖壺在墻角發(fā)出嘶嘶的聲響，冒著絲絲白氣，為這清冷的早晨增添了幾分暖意。

  秦風走進辦公室，將連夜整理的資料小心翼翼地攤在辦公桌上。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期待和緊張，這是他連續(xù)幾天加班的成果，也是羊鎮(zhèn)未來發(fā)展的重要依據。

  “李書記，天美集團下周要來考察?！鼻仫L說著，抽出夾在筆記本里的照片，那是青山村孩童赤腳蹚過泥路的畫面，孩子們臉上洋溢著純真，但腳下泥濘的道路卻讓人心酸。

  就在這時，走廊上傳來膠鞋摩擦地面的聲響，叢麗麗抱著檔案袋快步走了進來。她將檔案袋放在桌上，說道：“這是近五年招標記錄，標紅的是天虹參與的工程。”她的馬尾辮梢沾著油印機的墨漬，顯得有些狼狽，但眼神卻十分堅定。

  李衛(wèi)國看了一眼檔案袋，然后抬頭說道：“辛苦你了。這些資料對我們來說很重要。”

  叢麗麗微微一笑，說道：“李書記，這是我應該做的。對了，我還聽說了一些關于天美集團的事情，不知道該不該說?！?br />
  “哦？什么事？”李衛(wèi)國好奇地問道。

  “我聽說天美集團這次來考察，可能是想圈地?！眳阐慃悏旱吐曇粽f道，“而且，他們的考察團里有些人背景很不簡單?！?br />
  李衛(wèi)國的臉色微微一變，他沉默了片刻，然后說道：“這件事情我會注意的。你再去打聽一下他們的具體動向，有什么情況及時向我匯報?！?br />
  暴雨初歇，鎮(zhèn)政府大院積滿了水洼。車輪碾過時濺起細碎的泥點，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芬芳。李強鎮(zhèn)長端著印有“計劃生育先進”的搪瓷缸站在二樓窗前，目光緊緊盯著樓下的秦風。

  “天美集團？別是來圈地的吧？”李強鎮(zhèn)長喃喃自語道，缸口騰起的熱氣模糊了他的冷笑，“讓招商辦的小劉跟著，全程錄像?！?br />
  一周后，秋雨燕的車隊駛入了鎮(zhèn)政府大院。晨霧還未散盡，車隊停在了政府門口。秋雨燕從車上走下，她的目光掃過鎮(zhèn)政府的辦公大樓，然后落在了秦風身上。她微微一笑，說道：“秦鎮(zhèn)長，到了你的地盤你可是要照顧好我啊?！?br />
  “秋總放心吧，一定讓您賓至如歸?！鼻仫L說道。

  秋雨燕繼續(xù)道：“秦鎮(zhèn)長，我們天美集團工程合同草案里有條特別條款，工程質量必須由省建筑研究院監(jiān)理?！?br />
  秦風接過秋雨燕遞來的文件夾時，叢麗麗適時遞上了一支英雄鋼筆。秦風感激地看了叢麗麗一眼，然后開始仔細審閱合同草案。

  車隊緩緩駛出鎮(zhèn)政府大院，沿著蜿蜒的山路向青山村進發(fā)。山道霧氣繚繞，草木腥氣撲面而來。車隊在塌方路段前剎停，秋雨燕蹲在斷裂的排水溝旁，用手電筒仔細查看。

  “去年洪災沖垮的？”她抬頭問道。

  秦風點了點頭，說道：“是的，當時損壞得很嚴重?！?br />
  秋雨燕蹲下身子，用手指輕輕抹過PE管壁上的編碼，然后抬頭說道：“抗壓強度不足國標七成，供應商該進黑名單了?！?br />
  叢麗麗在一旁記錄著秋雨燕的話，她的筆記本電腦的熒光映亮了她鼻尖的汗珠。她抬頭問道：“這批管材是哪年供應的？”

  “08年?！鼻仫L回答道，“驗收單上簽字的質檢員去年調任縣住建局了?！?br />
  車隊繼續(xù)前行，轉過第七個彎道時，暴雨沖垮的路基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斷崖。村支書李大柱帶人搭的竹木橋在風中吱呀作響，秋雨燕脫下皮鞋拎在手中，小心翼翼地踩上了竹木橋。

  “秦鎮(zhèn)長，搭把手？”她回頭問道。

  秦風正要上前攙扶，叢麗麗卻已快步走上前去，遞上了一根竹杖：“溪底青苔滑，用這個穩(wěn)當?！?br />
  青山村的炊煙在雨后格外低垂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柴火香。冷庫鐵門開啟的剎那，一股腐敗的酸臭撲面而來。秋雨燕套上膠靴，踏入了霉變的柑橘堆中。她用手電筒仔細掃過控制箱，然后抬頭問道：“驗收時系統(tǒng)正常？”

  隨行的工程師用螺絲刀撬開生銹的蓋板，露出里面的線路。他皺著眉頭說道：“絕緣層是被十字改錐捅穿的，手法專業(yè)?！彼e起物證袋里的水泥渣，繼續(xù)說道：“和機房地面材料一致?！?br />
  秦風站在一旁，后頸發(fā)涼。他轉頭看向陳大勇的侄子，只見他蹲在墻根，鬼鬼祟祟的樣子讓人生疑。叢麗麗不動聲色地挪步過去，用身體擋住了陳大勇侄子的偷拍手機。

  午后，茶園蒸騰著濕熱的氣息。叢麗麗褲腳沾滿蒼耳，仍快步在前引路。秋雨燕駐足在一棵老茶樹前，仔細查看樹芯的情況。

  小主，

  “樹芯有腐壞，得取樣化驗?！彼f道。

  技術員打開木質標本箱，準備取樣。叢麗麗已經備好了牛皮紙袋，說道：“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的樣本都取了?！?br />
  暮色降臨，村口亮起了二十年未用的汽燈。叢麗麗調試著東芝投影儀，手持DV拍攝的路況畫面讓村民們嘩然。秋雨燕的激光筆在屏幕上圈出斷頭路的位置，然后緩緩說道：“天美初步決定投資三千萬，具體項目咱們后面再研究，但是你們政府得修路。”她的光束突然定格在趙天洪視察的照片上，“所有工程公開招標，監(jiān)理方由省建筑研究院指定?！?br />
  陳大勇踢翻板凳的聲響驚起了滿場飛蛾。秋雨燕的司機按住腰間的工具包，而叢麗麗卻已迅速扶起了板凳，輕聲說道：“陳副鎮(zhèn)長當心，這凳子腿去年就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