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5章 放任發(fā)展
勞博身上似乎有種神秘的氣場,走到哪兒,都能把“哈哈”兩個字焊在空氣里。也許天塌下來,勞博也能順手扯塊云彩當(dāng),哄得眾人邊啃邊笑,完全忘了被砸成肉餅的風(fēng)險。
清晨的事務(wù)所一般都是無所事事,就像老人的早茶,報紙、咖啡、和茶是主旋律。
老式掛鐘咳了咳,指針懶洋洋地指向八點,安特不喜歡喝咖啡,也不會花錢買茶葉這種奢侈品,不過他有報紙。
頭版大標(biāo)題依舊還是雷微娜的花邊新聞,配圖是一張高糊舞臺照,有人稱昨日和雷微娜同臺演出的那個男人就是神秘男子。
安特瞇眼辨認(rèn),幸好勞博演的是尸體,僵直平躺在床上,四周都是鮮花,臉上蓋著半尺厚的舞臺妝,連親媽都認(rèn)不出。否則今天來下戰(zhàn)書的癡漢得排到港口。
事務(wù)所這點平方,連他們的情書都塞不下。
“不,也許塞得下?!卑蔡貝喝の兜乇P算,“把墻拆了,地板掀了,門口再豎個收費亭,按人頭收門票,決斗另收場地費。市政廳還得給我頒個‘最佳創(chuàng)收市民’?!?br />
他正掰著手指估算賠償款,第二版黑字猛地扎進眼眶——
【仲裁惡靈再臨!巴爾克等五名工坊主慘死!】
副標(biāo)題是警察局萬年不變的口號:早日自首,爭取寬大處理。再往下,武神殿的燙金徽章閃著圣光:確認(rèn)仲裁惡靈為惡魔,提醒市民夜間切勿逗留,戰(zhàn)斗侍從已全城巡邏。
“自首?”安特嗤笑,“讓惡魔去警局填表,登記表怎么登記?‘身份:惡魔,職業(yè):地獄公務(wù)員’?”
報紙在安特指間被攥出一道裂口,他抬手揉額角,每一次“仲裁惡靈”出現(xiàn),都像在他腦內(nèi)敲響一面銅鑼:咣——該干活了。
窗外,鐘樓又咳了一聲,九點整。
安特把報紙折成四方,塞進壁爐。
火焰“轟”地竄起,將舞臺劇的速寫和惡魔的通告一同卷進熱浪。
“勞博啊勞博,”安特對著空蕩蕩的沙發(fā)嘟囔,“我要是能像你一樣神經(jīng)大條就好了……”
轟——
壁爐猛地一聲咆哮,火苗躥得老高。橙紅的浪頭撲到爐框外,把天花板晃成一片灼熱的湖面。
安特下意識抬臂擋眼,等光浪退去,視線重新對焦。沙發(fā)里端坐著一個不該出現(xiàn)在這里的“人”。
女武神維蒂亞。
她沒穿那身傳說中的亮銀胸甲,也不見猩紅披風(fēng)。
一件寬松的家居長袍,用深靛棉布裁成,領(lǐng)口和袖口鑲著未上漿的細(xì)麻荷葉邊,腰間是褪了金的細(xì)絲帶,隨意挽了個結(jié),末端垂到地板上,沾了一點爐灰。
她赤著腳,腳踝處露出一截白色襯褲的蕾絲褲口,長袍下露出左肩,皮膚上隱約可見淡金色的裂痕。
“這是?”安特問,“你的夢境?還是現(xiàn)實世界?”
女武神一手搭在沙發(fā)靠背上,另一只手拍了拍身邊的空位:“我的夢境,坐。”
安特走過去,坐下。
維蒂亞的手腕輕輕一轉(zhuǎn),掌心里,一只白瓷杯無聲地凝成,熱氣從杯口裊裊升起。
“喝茶。”她遞過來,語氣像在街口偶遇時隨口寒暄。
安特雙手接過,杯中的水面晃出一圈極淡的翠色,幾枚茶芽正緩緩舒展。
“這是什么茶?”
“青山綠水,有點苦,苦后就是甘甜。”
安特依言抿下一小口,果然有點苦,可苦味之后,回甘便涌了出來,一路吹暖了胸腔。
安特捧穩(wěn)茶杯:“你突然過來,不會只是為了請我喝茶吧?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?”
維蒂亞回答:“我大概知道污染源想做什么了?!?br />
“別賣關(guān)子,它想干什么?”
“我用民心織成墻,”女武神抬手,指尖在空氣里劃出一道微光,“墻外是鏡世界,墻內(nèi)是武神城。它想做的,是用民心,把這堵墻拆了。”
“需要我做什么?”
“不。”維蒂亞收回手,微光消失,“你什么都不需要做,任其發(fā)展即可?!?br />
“你在逗我?”安特手腕一抖,茶水險些潑上褲腳,“放任發(fā)展?眼睜睜看你那座城被蛀成蜂窩?”
“對?!?br />
維蒂亞答得干脆。
“理由?”
安特聲音急促。
“我的時間不多了,即便擋得下它這一次,也擋不住下一次。與其耗盡最后一口氣去縫補,不如放手一搏?!?br />
安特張了張口,喉結(jié)上下滾動,卻只擠出一聲干啞的笑:“拿整座城、拿所有人的命,放手一搏?”
“是?!本S蒂亞點頭,“污染源藏得太深,只有墻塌的那一刻,它才會從陰影里探出真身。到時候就交給你了?!?br />
“等等!”安特只覺腦仁里有一群蜜蜂在撞鐘,“你的計劃,到底是什么?給我詳細(xì)的說一下,別只扔一句‘交給你’就完事!”
維蒂亞伸手在空氣里一劃,微光凝成一面薄鏡,鏡中映出城中的一切。
“鏡世界的氣息已經(jīng)泄露到現(xiàn)實世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