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糾纏與割舍
葉婉貞清晰地吐出這個名字,同時緊緊觀察著穆顏卿的反應。
“蘇凌”二字出口的剎那——
時間仿佛暫停了一般。
穆顏卿那只正欲再次端起茶卮的纖纖玉手,就那么突兀地、僵硬地停滯在了半空中。距離茶卮不過寸許。
她那慵懶斜倚的身姿,仿佛瞬間被無形的寒冰凍結(jié)。那張足以顛倒眾生的絕美容顏上,所有的表情——慵懶的、威嚴的、冰冷的、算計的——都在頃刻間褪得干干凈凈!
只剩下一片空白的、毫無血色的震驚!
如同平靜無波的深潭,被投入了一顆足以毀天滅地的星辰!那雙永遠深邃、永遠流轉(zhuǎn)著魅惑與疏離光芒的鳳眸,此刻瞳孔劇烈地收縮,里面翻涌起驚濤駭浪般的情緒——難以置信?錯愕?還有一絲......被猝不及防撕裂開來的、深入骨髓的痛楚?
她那微微上翹、天然含情的紅唇,此刻微微張開,似乎想說什么,卻又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。指尖那點如火的蔻丹,在宮燈下仿佛都失去了顏色。
整個房間的空氣仿佛都被抽空了。那馥郁的暖香、裊裊的青煙、甚至宮燈燃燒的微響,都在這極致的死寂中消失無蹤。只有“蘇凌”這個名字,如同一個無形的幽靈,在兩人之間無聲地回蕩、碰撞,釋放著足以凍結(jié)靈魂的寒意。
葉婉貞被穆顏卿這前所未有的失態(tài)徹底震懾住了!
她從未想過,僅僅是“蘇凌”這個名字,就能讓這位翻手為云覆手為雨、永遠掌控一切的影主,瞬間崩塌了所有的防御!那眼神中的痛苦......是如此的真實,如此的......深重!葉婉貞雖然不知道蘇凌與穆顏卿之間到底什么關(guān)系,但,她明明白白的看出來,穆顏卿與蘇凌之間......絕不僅僅是認識那么簡單!
死寂持續(xù)了足足有十幾息,漫長得如同這幽暗長夜。
終于,穆顏卿那停滯在半空的手指,極其輕微地顫抖了一下。她仿佛被這細微的顫抖驚醒,猛地閉上了那雙失神的鳳眸。長長的、如同蝶翼般的睫毛劇烈地顫動著,在她蒼白的臉頰上投下濃重的陰影。
當穆顏卿再次睜開眼時,眸中翻涌的驚濤駭浪已經(jīng)被強行壓下,只剩下深不見底的幽暗和一種......近乎死寂的平靜。
她緩緩地、極其緩慢地收回了那只僵在半空的手,指尖蜷縮起來,深深掐入了掌心。
她甚至沒有看葉婉貞,目光有些空洞地投向房間深處那幅巨大的紅芍花海圖。
畫中那倚石而臥、魅惑天成的絕色女子,此刻仿佛也在靜靜地看著她,眼神迷離而復雜。
“蘇......凌......”
穆顏卿的嘴唇極其輕微地蠕動了一下,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,如同夢囈,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沙啞和......刻骨的疲憊。那兩個字從她唇齒間溢出,仿佛重逾千斤,又仿佛帶著千絲萬縷、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愫,沉甸甸地砸在冰冷的地板上。
她沉默了。
這一次的沉默,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壓抑,更加沉重。那無形的威壓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彌漫在整個空間的、濃得化不開的掙扎與......茫然。
她靠在貴妃榻上,那身如火的紅衣,此刻竟襯得她臉色愈發(fā)蒼白。她微微側(cè)著頭,目光仿佛穿透了墻壁,落在了某個極其遙遠、卻又無比清晰的地方。
葉婉貞屏住呼吸,連大氣都不敢出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穆顏卿身上散發(fā)出的那種深沉的、幾乎令人窒息的矛盾與掙扎。那不再是冷酷的算計,而是一種......屬于人的、真實而痛苦的舉棋不定。
良久,久到葉婉貞幾乎以為穆顏卿已經(jīng)忘記了她的存在時。
穆顏卿才極其緩慢的、帶著一種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的疲憊,重新將目光投向葉婉貞。
那雙鳳眸深處,所有的掙扎、痛苦、茫然都被強行斂去,重新覆上了一層冰殼,但那冰殼之下,似乎有什么東西已經(jīng)悄然碎裂了。
她的聲音恢復了清冷,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、深入骨髓的疲憊和一絲......不易察覺的蕭索道:“蘇凌......去找過朱冉?何時?所為何事?”
她的語氣平淡,仿佛在問一件無關(guān)緊要的小事,但那微微繃緊的下頜線條,卻泄露了她內(nèi)心的不平靜。
“回影主,就在......就在今日白天......”葉婉貞小心翼翼地回答,不敢有絲毫隱瞞。
“蘇凌似乎只是去探望朱冉這個結(jié)義兄弟。兩人在院中敘舊,談得多是些......陳年往事,兄弟情誼。蘇凌他......他似乎心情不錯,還......還打趣了朱冉幾句,說他總算知道成家立業(yè)了......”
她頓了頓,補充道,“至于屬下的身份......蘇凌他......他似乎只當屬下是朱冉的妻子,一個普通的......鄉(xiāng)野婦人。他并未對屬下產(chǎn)生絲毫懷疑,言語間也......也頗為客氣?!?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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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凌與朱冉之間的談話,自己基本都不在場,她在場聽到,也真就是這樣無關(guān)緊要的事情。
葉婉貞亦曾留心觀察過蘇凌的神情舉止,似乎沒有感覺出蘇凌對自己有什么異常,應該是不可能看得出來,自己的底細的......
穆顏卿靜靜地聽著,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只有那搭在貴妃榻扶手上的、蔻丹如血的手指,無意識地、極其用力地收緊,指節(jié)泛著青白之色,仿佛要將那堅硬的紫檀木生生捏碎。
蘇凌......他就在龍臺。
他去找了朱冉。他甚至......還見到了葉婉貞,以朱冉妻子的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