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糾纏與割舍
份。而他,沒有懷疑。他把她當成了一個普通的婦人?
真的么?他這樣的人,真的就不會起半點的疑心?
穆顏卿對蘇凌的了解,遠遠地超出葉婉貞。
所以,當葉婉貞說蘇凌沒有懷疑她的時候,穆顏卿相信這是葉婉貞的直觀感受,但穆顏卿卻并比完全相信,蘇凌真的不會對葉婉貞有哪怕一絲一毫的疑心。
這個消息,像一把淬了復雜毒藥的匕首,狠狠扎進了穆顏卿心中最柔軟也最禁忌的角落。
那個名字,那個人,是她心底最深、最無法割舍,卻也最無法觸碰的。
他們之間,隔著荊湘大江,隔著立場,隔著無法調(diào)和的宿命,卻又曾有過那樣熾烈的、足以焚盡理智的糾纏與......心動。彼此心知肚明,卻誰也不敢,也不能再向前一步。那份曖昧,那份深藏心底的牽念,是她在這冰冷黑暗中唯一殘存的、帶著痛楚的溫暖,也是她最致命的軟肋。
如今,他就近在咫尺。他出現(xiàn)在了她的布局中,出現(xiàn)在了她下屬的丈夫身邊。是巧合?還是命運的嘲弄?
殺?還是不殺?
動?還是不動?
無數(shù)個念頭在她腦中瘋狂地沖撞、撕扯。冷酷的理智在咆哮。蘇凌是敵人!是潛在的巨大威脅!他出現(xiàn)在朱冉身邊,本身就意味著變數(shù)!必須立刻清除!或者至少嚴密監(jiān)控,利用葉婉貞這條線,布下天羅地網(wǎng)!這是紅芍影影主必須做出的決斷!
然而,另一個聲音,一個被她死死壓抑在靈魂最深處的聲音,卻在痛苦地吶喊。
不!不能!那是蘇凌!是她......是她心底唯一無法抹去的名字!殺了他?她做不到!利用他?那比殺了他更讓她痛苦!她甚至不敢去想,當蘇凌知道葉婉貞的真實身份,知道這一切背后的操縱者是她穆顏卿時,他眼中會流露出怎樣的震驚、失望和......恨意?
或許讓他恨自己,才是最好的結(jié)果吧......
這兩種截然相反的念頭在她心中激烈地交戰(zhàn),如同兩股狂暴的颶風,將她引以為傲的冷靜和決斷撕扯得支離破碎。
她的眼神時而銳利如刀,殺機畢露;時而又變得空茫遙遠,充滿了掙扎和痛楚;時而冰冷如霜,帶著貴為影主的殘酷;時而又流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脆弱和......茫然。
穆顏卿微微仰起頭,線條優(yōu)美的頸項繃緊,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。那身火紅的薄紗長裙,此刻也仿佛失去了燃燒的力量,只是無力地垂落。
房間內(nèi),那兩盞掛在飛檐下的紅芍紗燈透進來的暖光,落在她絕美的側(cè)臉上,一半明亮,一半?yún)s深深地陷入陰影之中,如同她此刻分裂的靈魂。
葉婉貞跪在下方,大氣不敢出,只能清晰地感受到穆顏卿身上散發(fā)出的那種幾乎要將空氣都凝固的、沉重的掙扎與痛苦。這沉默的煎熬,比任何雷霆之怒都更讓人心悸。
時間緩緩的流逝。窗外的夜色似乎更加深沉了。山谷中不知名的夜鳥發(fā)出一聲凄厲的啼鳴,劃破寂靜,更添幾分蕭索。
終于,穆顏卿似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。
她極其緩慢地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又長長地、帶著無盡疲憊地吐出。那緊繃的身體線條,微微松弛了一些,卻透出一種近乎虛脫的無力感。
她抬起手,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。再放下手時,那雙鳳眸中所有的掙扎和痛苦都被強行壓入了最深的寒潭之下,重新覆上了一層堅冰。
只是那堅冰,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寒冷,更加......脆弱。
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跪在地上的葉婉貞身上,聲音帶著一種仿佛從極遠之地傳來的、深入骨髓的冰冷與決絕,一字一句,清晰地下達了命令。
“關(guān)于蘇凌......暫時......按兵不動?!?br />
她艱難地說出這幾個字,仿佛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,
“你只需留意他與朱冉的往來,留意他的動向。但——絕不可主動接觸!絕不可讓他察覺你的身份!更不可......讓他察覺本影主的存在!”
她的語氣陡然轉(zhuǎn)厲,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。
“將你探知到的、關(guān)于他的一切行蹤和言語,無論看似多么無關(guān)緊要,都需一并密報于本座!聽明白了么?”
“屬下明白!絕不敢有絲毫懈??!”葉婉貞立刻叩首應道。她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。影主竟然選擇了......按兵不動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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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!那個蘇凌......他與影主之間,到底有著怎樣驚心動魄的過往?
穆顏卿不再說話,只是疲憊地揮了揮手,示意她可以退下了。那動作帶著一種深深的倦怠,仿佛剛才那場無聲的交鋒,已耗盡了她所有的心神。
葉婉貞如蒙大赦,再次深深叩首道:“謝影主不殺之恩!屬下告退!”
她強撐著發(fā)軟的雙腿,艱難地站起身,不敢再看穆顏卿一眼,低著頭,一步一步,極其緩慢而謹慎地退向那扇精美的雕花木門。每一步,都如同踩在薄冰之上。
當她終于退到門邊,手觸到冰涼的門栓時,身后傳來了穆顏卿最后的聲音。
那聲音很輕,很淡,如同夢囈,卻又帶著一種刻入骨髓的寒冷和警告,清晰地傳入她的耳中。
“記住你的命,和那個朱冉的命,是誰給的。也記住......本影主今日說過的話。一步行差踏錯......”
她沒有說完,但那未盡的話語中蘊含的冰冷殺意,比任何明言都更令人膽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