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走到四方街街口站定，眼前果然分出四條岔路——我們站在西邊，另外三條分別通向東西南北的城門正街。我伸手牽住小喧兒，老狂自然地拉過小何兒的手，倆孩子乖乖站在中間，眼睛早瞟向了岔路那頭的熱鬧。

  “到岔路了，往東、往南，還是往北？”我掃了眼三條路的方向問道。

  老狂摸了摸下巴：“歷代王朝凡以北為尊，以東為大，所以由北而東也——說白了，北邊和東邊更熱鬧?！?br />
  “更熱鬧豈不是更擠？人多了，你親愛的老婆大人被認(rèn)出來的概率可不就高了？”我挑了挑眉逗他。

  “完了完了，老媽老爸又意見不統(tǒng)一咯！”小喧兒突然掙開我的手，叉著腰沖我們擠眉弄眼，“快出個餿主意統(tǒng)一一下唄！”

  我和老狂四目相對，正想再掰扯兩句，旁邊的小何兒忽然拽了拽老狂的衣角，指著不遠(yuǎn)處的牌坊：“你們看那——好像聚了些人，看著挺熱鬧，是在干嘛呀？剛才吵得我都快聽不清你們說話了?！?br />
  我順著她指的方向一看，才發(fā)現(xiàn)那牌坊下竟搭了個戲臺，臺上有人正又唱又跳，腦子里忽然蹦出句小時候聽的歌詞“姥姥門前唱大戲”，可惜后半句怎么也想不起來了。

  “看不清臺子上的字？我念給你們聽?！崩峡窨粗_上的字，大聲說道，“梁川區(qū)元旦古城慶典大會四方街分會場?？催@樣子，應(yīng)該是在排練節(jié)目，待會兒估計有歌舞表演?！?br />
  “哦，這我知道，和悅古城也有這么個戲臺?！蔽医釉挼?，“平時都是老年歌舞團(tuán)演出，偶爾也讓游客上臺秀才藝?！?br />
  “對呀，上次去濟(jì)州古城，你不還上去秀了一波嘛。”老狂笑著補(bǔ)充。

  “動口不如行動！媽，你不就是想上才藝嘛！”小喧兒沒等我開口，就湊過來推著我的胳膊。

  “哪能??？我就是來逛風(fēng)景的，我的本事哪能隨便秀？”我趕緊擺手。

  “珂珂姐，你就露一手嘛！”小何兒也仰著小臉勸我，“上回濟(jì)州那次我們沒看著呢?！?br />
  我愣了愣，心里倒真有點動搖，可又怕被認(rèn)出來惹麻煩——人怕出名豬怕壯，真曝光了可不好收場。正猶豫著，老狂突然往前跨了一步，朝著戲臺方向大喊：“喂！對面臺上的朋友看過來！請問游客能上臺展示嗎？”

  巧得很，臺上的節(jié)目剛好結(jié)束，一個拿著話筒的主持人從后臺走出來，笑著回話：“當(dāng)然可以！我們白天排練節(jié)目，晚上就是游客互動環(huán)節(jié)，剛才那組就是臺下邀請的嘉賓！”

  老狂回頭沖我擠了擠眼：“還愣著干什么？去唄！”

  “我不去！萬一……”我話還沒說完，老狂就使了個眼色，小喧兒和小何兒立馬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，連拉帶推地往戲臺方向走。我拗不過他們，只能被半推半勸地送到了戲臺跟前。

  “諸位請看，我?guī)砹苏l！”老狂往我身邊一站，沖臺下?lián)P了揚下巴。

  臺下頓時炸開了鍋，議論聲“咿哩哇啦”涌過來：

  “這是誰呀？”

  看著像珂珂姐吧？”

  “那是老狂吧？他們一家四口都來了？”

  “真的假的？沒見熱搜說他們來梁川啊！”

  我被推到這份上，也只能硬著頭皮發(fā)揮控場功底，沒好氣地瞪了老狂一眼。戲臺是四方形的，臺下坐著約莫百來個觀眾，我們站的位置就在觀眾席對角的臺邊。我先沖臺下?lián)]了揮手，然后順著側(cè)邊的木臺階往上走——臺階看著有些老舊，腳一踩上去就“嘎吱”響了一聲。臺階不高，幾步就到了臺上，我跟主持人對視一眼，微微鞠了個躬，然后在戲臺中央站定，轉(zhuǎn)過身面對臺下的觀眾。

  我在戲臺中央站定，晚風(fēng)輕輕拂過臉頰——這天不燥不涼，估摸著二十來度正好。身上那件星河護(hù)衛(wèi)隊白色禮服大衣被風(fēng)吹得微微揚起邊角，頭發(fā)也跟著飄了飄，我抬手稍稍理了理額前的劉海，目光掃過臺下的觀眾。

  “好的！又有一位嘉賓上臺了，大家掌聲在哪里？”主持人舉著話筒笑著喊道，臺下頓時響起一片掌聲。他頓了頓，又補(bǔ)充道，“今天的規(guī)則簡單，上臺的朋友要么唱段戲，要么來首自己的拿手歌就行?！闭f完就把話筒遞到我嘴邊，“珂珂姐，想好唱哪首了嗎？我記得上次你在濟(jì)州上臺，還上了熱搜呢！”

  我愣了一下，眼神不自覺往臺下飄——老狂正帶著倆孩子沖我擠眉弄眼?！罢f實話，現(xiàn)在腦子一片空白，可能要辜負(fù)大家了?！蔽覍χ捦残Φ?，“這事兒來得太突然，都怪臺下那三位慫恿我上來的！我實在沒主意，臺下的朋友給點建議唄？”

  臺下立馬炸開了鍋，有幾個聲音特別響亮：“唱《江山煙雨蒙》！《帝國崛起》的主題曲！”也有人喊“隨便唱首就行”“來段戲吧”。

  主持人見狀，把話筒往我手里一塞就溜到了一邊。我清了清嗓子，比了個暫停的手勢：“大家的意見我都聽見了！看來《帝國崛起》真是未播先火啊——跟大家說一聲，這部劇2019年1月1日會在各大平臺上線，快了！不過這首歌我今天不能唱，懂內(nèi)情的朋友可能知道，我最近在春晚彩排這首，年三十再給大家獻(xiàn)唱，先留個驚喜！”

  小主，

  臺下頓時一片嘩然，掌聲和起哄聲混在一起，七嘴八舌的根本聽不清。就在這時，老狂的聲音突然蓋過了全場：“大家的意見咱珂珂姐都聽見了！不過太雜了聽不清。既然來了梁川，就得整當(dāng)?shù)靥厣《颊f梁川戲曲不錯，尤其是川劇變臉，有請龍佐冰穎給咱來段川劇！就算沒服裝道具，人家也能唱能跳，掌聲鼓勵！”

  話音剛落，臺下的掌聲更響了，還夾雜著此起彼伏的“露一手！”“唱川?。　薄俺▌?！”，喊了好幾遍才漸漸停下來。

  我盯著臺下的老狂，“撲哧”笑出了聲，眼睛瞪得溜圓，指著他氣道：“川??？你們這凈出些不靠譜的主意！戲曲我是懂點門道，但真不會唱啊——京劇、川劇那腔得練個三五年，我這沒功底的瞎唱，不是毀耳朵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