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4章 翊坤宮的請安
延禧宮內(nèi),令妃魏佳氏一夜輾轉(zhuǎn)難眠。
昨夜乾隆雖留宿,但那份客氣下的疏離,以及天不亮就起身離去、甚至未曾與她共進早膳的姿態(tài),都像一根根細針,扎在她的心上。
更讓她如鯁在喉的是,皇上離開她這里,竟是直接去了景仁宮!
還興師動眾地宣了西洋畫師郎世寧,為夏雨荷和那兩個丫頭畫像!
“西洋畫師……畫像……” 令妃喃喃自語,指尖狠狠掐進掌心。
她記得多年前,皇上也曾一時興起,讓畫師為皇后畫過一幅行樂圖,那時她便嫉妒得發(fā)狂。
如今,皇上竟為夏雨荷如此大費周章,這恩寵,簡直要越過皇后去了!
還有紫薇和薔薇,不過是剛認回來的野丫頭,皇上竟將她們寵得如珠如寶,連帶著夏雨荷那個半老徐娘也重獲盛寵!
那對龍鳳胎更是日日養(yǎng)在眼前,將來這后宮,還有她和她兒子的立足之地嗎?
不行!絕不能讓夏雨荷如此得意!
她必須做點什么,挫一挫景仁宮的銳氣!硬碰硬是不行的,皇上如今正偏心那邊。
她需要一把刀,一把足夠鋒利、又容易操控的刀。
她的目光,緩緩投向了翊坤宮的方向。
愉妃……那個蠢笨沖動、卻將兒子永琪視作命根子的女人,正是最合適的人選。
翌日,是妃嬪們前往翊坤宮給皇后請安的日子。
令妃特意起了個早,精心裝扮,卻選了一身顏色素凈、略顯陳舊的湖藍色宮裝,發(fā)髻上也只簪了幾朵簡單的絨花,刻意營造出一種低調(diào)甚至略帶憔悴的感覺。
果然,在通往翊坤宮的宮道上,她“偶遇”了同樣前去請安的愉妃珂里葉特氏。
愉妃今日倒是穿得鮮亮些,臉上帶著掩不住的喜色。
也難怪,近日皇上考較阿哥們的功課,難得地稱贊了永琪“近來進益了,知道用功了”,還親自為永琪指了新的伴讀,絲毫沒有因福家之事遷怒于他。
這讓一直為兒子前途憂心的愉妃,如何能不喜上眉梢?
“給愉妃姐姐請安?!?令妃停下腳步,微微屈膝,聲音輕柔,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疲憊。
愉妃心情正好,見是令妃,難得和氣地笑了笑:“是令妃妹妹啊,快起來。妹妹今日氣色似乎不大好,可是昨夜沒歇息好?” 她注意到令妃過于樸素的穿戴。
令妃抬起眼,眼中迅速蒙上一層水霧,又強顏歡笑道:“勞姐姐掛心,不過是……不過是想著些事情,睡得晚了些?!?她嘆了口氣,語氣充滿了羨慕,“不比姐姐,五阿哥如此上進懂事,得了皇上夸贊,姐姐往后可是有享不盡的福氣了。”
提到兒子,愉妃更是眉開眼笑,嘴上卻謙遜道:“妹妹過獎了,永琪那孩子,不過是皇上督促得緊,稍有長進罷了。倒是妹妹的十四阿哥,年紀雖小,聽說也聰慧得很。”
令妃苦笑一下,搖了搖頭,壓低聲音道:“永璐那孩子,身子骨弱,能平安長大,臣妾就心滿意足了,哪敢奢望其他。倒是姐姐的五阿哥,又得皇上看重,將來……” 她故意頓了頓,環(huán)顧四周,才用更輕的聲音說,“將來的前程,才是不可限量呢。只是……”
她這欲言又止的樣子,立刻勾起了愉妃的好奇和一絲不安:“只是什么?妹妹有話但說無妨?!?br />
令妃臉上露出為難又關(guān)切的神色:“姐姐難道沒聽說嗎?昨日皇上下了朝,就去了景仁宮,還特意宣了西洋畫師郎世寧,為珍貴妃和兩位公主畫肖像呢!那畫得叫一個逼真,聽說皇上龍心大悅,賞賜豐厚?!?br />
她觀察著愉妃漸漸消失的笑容,繼續(xù)添火,“唉,皇上如今對景仁宮,可真是……捧在手里怕摔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。紫薇薔薇兩位公主,要風得風,要雨得雨。這往后啊,等十五阿哥再大些,有他皇阿瑪這般疼愛,有他母妃和兩個姐姐扶持……這宮里的風向,可就難說了。皇上如今正值壯年,這立儲之事,路途漫長,變數(shù)尤多啊……”
她每一句話,都像淬了毒的針,精準地扎在愉妃最敏感脆弱的地方。
永琪并非嫡出,母家也不顯赫,全憑皇上一點憐愛。
若皇上心思轉(zhuǎn)移到年輕得寵的珍貴妃所出的幼子身上,那永琪還有什么指望?
愉妃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,手指緊緊絞著帕子,聲音都尖利了幾分:“她夏雨荷憑什么!不過是個漢女出身,仗著生了兩個孩子,就想爬到我們頭上來嗎?還有她那兩個女兒,妖妖嬈嬈的,不知使了什么手段,把皇上迷得團團轉(zhuǎn)!”
令妃心中冷笑,面上卻連忙做出勸阻的姿態(tài),輕輕拉住愉妃的手:“姐姐慎言!景仁宮如今圣眷正濃,這話若是傳出去……妹妹也是為姐姐和五阿哥擔心,才多嘴了幾句。姐姐千萬別往心里去,或許……或許是妹妹想多了。” 她嘴上勸著,眼神卻充滿了暗示和同情。
愉妃此刻哪里聽得進勸告,滿腦子都是兒子前程被奪的恐懼和對夏雨荷母女的嫉妒憤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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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一把甩開令妃的手,怒氣沖沖道:“我想多了?我看是有些人被眼前的恩寵沖昏了頭,忘了自己幾斤幾兩了!我倒要看看,她能在翊坤宮得意到幾時!”
說完,她不再理會令妃,扶著宮女的手,加快腳步朝著翊坤宮走去,背影都透著一股興師問罪的架勢。
令妃看著愉妃遠去的背影,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冷笑。
蠢貨,這就上鉤了。
她整理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