篝火余燼在晨霧中明滅，陶樂樂蜷在沈景昭腳邊酣睡，嘴角還沾著烤雞的油漬。楊飛將密報遞來時，啟明星正墜入遠山。

  “北境三十萬叛軍裹挾流民南下，前鋒已破潼關(guān)?！毖蚱さ貓D上，靛藍墨跡如毒蔓爬過城池：“領(lǐng)兵者自稱承天大將軍體內(nèi)嵌著李芽的虎符?！?br />
  怪不得京城遲遲沒有傳來信息，這些消息都太過于詭異，楊飛都懷疑是假的，皇帝死了，你南下干嘛？還有為什么把虎符嵌在身體里，那玩意應(yīng)該不用給每個人都看吧？

  沈景昭腕間清心鈴殘痕驟然灼燙！昨夜暖意蕩然無存，北風卷著沙礫刮過營旗，發(fā)出裂帛之聲。陶樂樂驚醒，金瞳豎成細線，沖著地圖齜牙低吼，頸間黑鈴無風自顫。

  “沈景玉的怨核借李芽尸身還魂了?！蹦珬n的聲音從陰影里浮出，寒氣凝成的指尖點向叛軍路線上一處關(guān)隘。

  看見墨梟的那一刻，楊飛同樣很震驚，他又是什么時候到的，自己的暗探都被替換了嗎？

  畫面刺入沈景昭腦海：潼關(guān)地窖中，被飼魂引控制的婦孺如牲畜拴在鐵欄后，腹部的靛藍紋路隨呼吸明滅她們是移動的怨胎容器。

  “殿下，”楊飛甲胄覆霜，“末將請率輕騎截斷糧道…。”雖然不知道具體發(fā)生了什么，但還是得趕快排兵布陣。

  “來不及了?！鄙蚓罢汛驍嗨?，掌心按上啟明劍鞘。紫電在鞘身游走，映亮她眼底冰封的怒焰：“他要的不是糧草，是絕望?！眲η屎鋈幻撌謶铱?，嗡鳴著指向陶樂樂！

  少年猝不及防被紫光籠罩！琉璃金焰從毛孔迸發(fā)，他痛苦地蜷縮在地，骨骼發(fā)出令人牙酸的錯位聲。金光中隱約現(xiàn)出阿黃踏焰的虛影，犬吻開合似在嘶吼，卻發(fā)不出半點聲音。

  “黃老大在叫！”陶樂樂突然抱頭慘叫：“好多孩子在井里哭！”

  楊飛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開始準備上香了，自己到底要跟一群怎樣的人對抗，感覺自己這邊是人的也不多。

  清心鈴殘痕應(yīng)聲炸裂！沈景昭染血的手抓住劍鞘，借陶樂樂與阿黃的魂魄共鳴，啟明劍悍然出鞘。

  劍光卻不是劈向北方，而是貫入大地！

  轟隆?。?br />
  營地中央裂開深壑，腐朽的青銅井欄破土而出。井底水光映出駭人景象：白婉瑩披頭散發(fā)立于冷宮枯井，正將半塊玉如意按進自己心口！靛藍咒文蛇般纏上她脖頸，而她染血的唇正無聲翕動。

  “玉碎…九州…。”沈景昭辨出口型。

  白婉瑩最后抬眸，目光穿透輪回井的時空阻隔，與沈景昭視線相撞。那一眼有癲狂、有悔恨，最終凝成孤注一擲的決絕。她猛攥玉片刺入胸膛！血光爆開的剎那，井中所有嬰尸心口的陶符同時亮起！

  “她在用長生引反沖飼魂陣眼！”墨梟寒眸驟縮，“怨核要醒了！”

  仿佛回應(yīng)他的話，北方天際陡然升起一道靛紅光柱。光柱中，由無數(shù)怨靈扭曲而成的巨眼緩緩睜開，正是沈景玉的肉瘤獨目！此刻它大如山岳，瞳孔里映出三十萬饑兵舉起刀刃割向喉管的畫面！

  “遍地哀鴻…”沈景昭喃喃，啟明劍嗡鳴震裂虎口。她踏著青銅井欄躍入虛空，劍鋒直指血色獨眼：

  “這一劍，為天下待哺之民?！?br />
  紫電撕裂長空！劍光過處，輪回井水倒卷成龍。阿黃的虛影在龍首昂首長嗥，獬豸角洞穿云層引下萬丈星芒。光芒中，景昭公主血染宮裝的幻象與沈景昭身影重合，百年因果盡付一劍！

  劍落時，肉瘤獨眼崩裂出深淵般的黑洞。無數(shù)嬰靈光點從黑洞中逸出，如星河倒灌回冷宮枯井。井底傳來沈景玉歇斯底里的尖嘯：“沈景昭！你救得了魂靈，救得了人心嗎？！”

  無人應(yīng)答。沈景昭從半空墜落，啟明劍脫手插進焦土。她腕間新增一道靛藍咒印，正順著血脈向上侵蝕。

  陶樂樂連滾爬撲到她身邊，卻見她染血的指尖正輕觸他頸間黑鈴。

  “告訴阿黃?！彼戎Γ斑@次，換我守他的輪回道?！?br />
  東方天際，啟明星的光芒徹底熄滅，陰影處阿黃舔舐著沈景昭的臉龐：“主人，他們說你的任務(wù)還沒完成，不能跟阿黃待在一起?！?br />
  阿黃垂頭喪氣坐在一旁，耳朵耷拉著尾巴都不搖晃了。

  “白婉瑩死了？顧清時死了？沈景玉死了？那些白眼狼都死了，我還有什么任務(wù)?！边@時候沈景昭才想起來自己是來干嘛的，自己是來給景昭公主復仇的。

  “那時最開始的任務(wù)?！焙诎谉o常從彼岸花海里面出來，看著還是虛影的阿黃搖頭嘆氣：“你還沒有修養(yǎng)好不能總是亂跑？”

  阿黃才不管這些對著主人搖尾巴，沈景昭也有些無何奈何，只能摸著阿黃的頭讓他聽話。

  “新的任務(wù)是什么？”沈景昭有些疲倦了，但看著自己的小狗，她還是愿意去接受。

  “除魔衛(wèi)道，拯救天下蒼生?！?br />
  “這個世界就沒有其他修仙者了嗎？”一聽這個任務(wù)，就感覺一個頭兩個大，天下是他一個人能拯救的嗎？

  “那就尋找志同道合者?！焙诎谉o常不等沈景昭反駁，就把她直接送回陽間。

  剛醒過來就對上陶樂樂的狗狗眼：“黃老大主人你醒了?！?br />
  楊飛一言難盡地看著陶樂樂：“殿下，他剛才想窩在你身上，舔你臉，還說他們祖?zhèn)鞯木热朔椒ā！?br />
  說起這個來，陶樂樂就要告狀了：“黃老大主人，他還不讓我做，一腳把我踢飛了，讓你一個人拿針扎你?！?br />
  旁邊的墨梟白了陶樂樂一眼，收回自己的銀針：“你是狗，我不跟你計較，以后再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