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五章 墜屋(懸鏡司的叛徒)
薛飛流走上臺階,見眼前這場面腳步一頓。
他沒有想到,起初是瞧見岳千帆拿了個大刀坐在中央,先被嚇了一跳;后察覺一旁是公主五尺高的轎輦,金邊沙扇遮擋著;再看向另一邊又不一樣,一群跪在地上的昌鴻學(xué)子瑟瑟發(fā)抖不敢出聲。
這局面,比得上三軍會面。
“公主?!毖︼w流草草行一禮,今日他一身便裝,并未被甲而來,倒顯得整個人溫和不少。
他走上前瞧見岳千帆那把刀,笑道:“老頭,這莫不是你說過的那把先帝賜下的龍泉寶刀?”
岳千帆盯著他,想來今日他不是來找茬的,手腕已經(jīng)發(fā)酸道:“臭小子,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瞧瞧這把刀嗎,那,拿去吧!”
薛飛流叉著腰領(lǐng)會一笑,接過那寶刀嘆道:“老頭,這刀可不輕啊,總算知道為啥要叫寶刀未老了。”
岳千帆活動著胳膊手腕,聲音微怒道:“若非你小子,老夫需要搞這一出。你瞧瞧,這書院被你折騰的沒人敢來求學(xué)了?!?br />
薛飛流看著四周,確實比以往人要少,眼神無意間瞥到一人瞬間一亮,緩緩走近說道:“就剩下半日不到的時間,想不到仵作姑娘竟一點不著急,還留在此處?”
姜媛在一旁輕搖著羽扇道:“薛將軍這就不懂了,人姑娘家的興許情愿同你回黑甲軍呢?!?br />
還沒等祝余開口,薛飛流反倒說道:“這不還有半日時間,我信這仵作姑娘可會給人驚喜的?!?br />
姜媛冷眼撇過頭,此前就聽聞這薛飛流不解人情,沒想到連她的話都不接,當(dāng)真是不識趣。
祝余的表情淡然,似乎對這三日之約仍勝券在握道:“既然三日之約還未到,薛將軍這又是?”
“可別誤會,賭約是賭約,本將軍今日可沒帶一兵一卒?!毖︼w流站直身子連忙說道,“我是聽聞謝展他不負(fù)重托,將這老頭帶回來,便來看看他是死是活?!?br />
本是好好的話,非讓他說成這樣。
岳千帆瞧他的模樣只會更氣,吹胡子道:“放心,老夫這身子硬朗得很!”
“如此就好。”薛飛流淡然一句話,一手掂量這寶刀,嘴角一笑。
看似岳千帆最討厭的弟子是他,但實則來昌鴻書院最勤的也是他,岳千帆歷經(jīng)百事又怎會不知薛飛流的秉性。
薛飛流此人,征戰(zhàn)沙場多年,雖名聲不好但絕對是個重情誼之人。
薛飛流將那大刀一遞:“見你無事,本將軍就先走了?!?br />
“薛將軍不如一同住下?”姜媛突然叫住他,本就沒懷好心,“反正明日一早就到了三日賭約,將軍也不用多跑一趟?!?br />
薛飛流仰頭看向這書院四周,想起當(dāng)初就是在這兒被師父趕出來的,嘆道:“還是不了?!?br />
岳千帆咳嗽一聲打破尷尬:“怎得,如今還嫌棄上昌鴻書院的廂房不成?”
他有些愣,站在原地。
倒是祝余在一旁提醒:“薛將軍,老先生的意思是想讓你住下。”
薛飛流眼眸一亮,壓抑著嘴角,仍舊嘴硬:“既然他如此說了,住下也不是不行?!?br />
這師徒倆倒是誰也不讓人,真像那三歲孩童。
昌鴻書院給姜媛住的是東客房內(nèi)最好的房間,可即便如此,這還是與公主府那香軟榻不可相提并論。
東邊客房可見十幾個隨從里里外外忙活著灑掃,得要焚香熏屋,甚至夸張到連這屋外的綠植都全部換成姜媛喜歡的牡丹。
一眾學(xué)子好奇趴在墻角看熱鬧。
“原來這就是二公主,不愧是國色天香,帝姬之范?!?br />
“可別胡說,這南靖帝姬不是只有那位?!?br />
“那位帝姬啊,都消失那么久了,要能找到早找到了。一個死人,何必提起她晦氣呢?!?br />
“你們幾人倒是清閑,師父讓你們把西廂理出來,竟躲在這兒亂嚼舌根子!”劉鵬不知何時起站在他們身后。
少年們回頭,一邊賠罪一邊四處散去道:“師兄,我們這就去,這就去?!?br />
劉鵬那身后緩緩走出一個女子,聽到這話她倒是慶幸,起碼在他們眼中這個世上早已沒有姜祈年。
與她而言,世上沒有姜祈年,她才能活得更久。
劉鵬見這東客房的景象也不禁嘆道:“早聞這二公主最得圣寵,不曾想到她竟奢靡到如此地步,姑娘瞧她那一株牡丹就足以救下一村子的難民了。南靖公主,我看是南靖廢物!”
這話倒是罵得有些全面了,祝余尷尬一笑掩飾過去。
“對了,阿朗那邊如何?”
劉鵬搖頭:“夏兄依著姑娘的記憶一直在屋內(nèi)作畫,他說作畫講究清凈,不讓我進(jìn)去?!?br />
眼下夏清朗這畫還不知能否趕在明日日出前作出,謝展那邊也不知進(jìn)展如何。
明日日出前,希望一切來得及。
夜半,昌鴻書院一片寂靜,只有院外竹林發(fā)出屬于夏日的蟬鳴。
但很快,一聲尖利的叫聲劃破了漆黑的寂靜。
祝余從床上驚醒,披了件外衣趕來,卻見東客房屋頂上立著一個女子,她身子搖搖欲墜,底下一群人更是慌亂一片。
“姜媛?!彼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