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同平地驚雷！書房內(nèi)五人，皆是滿臉驚駭茫然的難以置信！

  蕭承炯反應(yīng)最快，銳利的目光如電般射向弟弟蕭承煊：“承煊！你什么時候進(jìn)的宮？怎么連我都不知道？！” 他第一反應(yīng)是弟弟私下請動了皇伯伯。

  蕭承煊也是一臉懵，連連擺手，聲音都變了調(diào)：“不是我！大哥！我發(fā)誓，我這兩日連府都沒出，更沒進(jìn)宮??！”

  林淡和林清兄弟倆對視一眼，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猜測——六皇子！

  來不及細(xì)想，林淡疾聲道：“快！開中門！闔府跪迎！” 話音未落，人已如離弦之箭般沖出了書房，林清等人緊隨其后。

  沉重的朱漆大門“吱呀”一聲完全洞開，露出門外清冷的街道。

  林府所有有頭臉的管事、仆役，在管家林平的帶領(lǐng)下，早已黑壓壓跪了一地，大氣不敢出。林淡、林清在最前方跪下。沈景明、蕭承炯、蕭承煊也緊隨其后。

  幾乎就在他們跪下的同時，一隊看似尋常卻透著肅殺精悍之氣的護(hù)衛(wèi)簇?fù)碇惠v不起眼的青帷馬車，穩(wěn)穩(wěn)地停在了林府門前。

  車簾掀開，率先跳下來的正是六皇子蕭承煜。他今日也穿著常服，神情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。他落地后立刻轉(zhuǎn)身，恭敬地伸出手臂，小心翼翼地攙扶下一位身著藏青色常服、氣度雍容的中年男子。

  雖然換了常服，但那不怒自威的儀態(tài)，深邃銳利的目光，正是當(dāng)今天子！

  林淡等人伏地叩首，高呼：“恭迎……” “皇上”二字尚未出口，便見皇上目光掃過。眾人立刻會意，生生將后面的稱謂咽了回去，只余一片恭敬的沉默。

  “都起來吧！大冷的天，跪在地上做什么？快起來，進(jìn)屋說話?！?語氣隨意得像是一位來串門的親戚長輩。

  眾人這才敢起身。林淡上前躬身引路：“貴客臨門，蓬蓽生輝，快請入內(nèi)奉茶！”

  他心中暗自慶幸：幸好已是冬日清晨，街上行人稀少，幸好……為了避開賈璉，請?zhí)匾獗瘸＠缌艘粋€時辰！此刻雖已辰時二刻，街上依舊空無一人，否則天子微服駕臨的消息一旦傳開……

  眾人簇?fù)碇噬线M(jìn)入正廳。廳內(nèi)暖意融融，布置得雅致而不失隆重。下人奉上剛沏好的熱茶。

  皇上在主位坐下，端起那白瓷蓋碗，姿態(tài)閑適地拂了拂茶沫，慢條斯理地啜飲了一口。

  茶水入口，他那原本帶著笑意的眉頭卻幾不可察地微微一蹙，隨即舒展開，但放下茶碗時，語氣已帶上了幾分顯而易見的挑剔：“林愛卿啊，” 他習(xí)慣性地開口，隨即意識到場合，改口道，“林大人，你這府上的茶……嘖，滋味兒略顯寡淡，火候也差了些。怎么，老爺我給的俸祿，竟不夠你買幾斤上等好茶待客么？”

  林淡聞言，臉騰地一下就紅了。

  他確實不嗜茶，家中祖母年事已高不宜多飲，黛玉身子弱也少喝，他自己更是只當(dāng)解渴之物，待客用的不過是市面上中等偏上的貨色。此刻被九五之尊當(dāng)面點破，饒是他再沉穩(wěn)，也覺面上無光，正要開口解釋。

  皇上卻已自顧自地吩咐下去，仿佛在自家一般隨意自然：“戴權(quán)，” 他喚了一聲， “回去記著，把家里庫房收著的雨前龍井，還有新貢的信陽毛尖，各挑上好的，給林大人送些過來。老爺我下次再來，可不想再喝這等……嗯，平平無奇的東西了。”

  “是，老爺，老奴記下了?！?戴權(quán)垂首應(yīng)道。

  林淡心中百味雜陳，既有受寵若驚的惶恐，更有一種被無形繩索套住的無奈，連忙深深躬身：“多謝皇上厚愛！微臣愧領(lǐng)了！” 他謝恩的姿態(tài)無可挑剔，心中卻警鈴大作：下次？！皇上竟然還想著有下次！他這小小的林府，可真經(jīng)不起這般“熱鬧”?。?br />
  “哎，都說了微服出行，叫我蕭老爺就好，不必拘禮?！?皇上似乎很滿意林淡的反應(yīng)，擺了擺手，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，興致勃勃地問道：“對了，不是說今日榮國府會有人上門嗎？怎么還沒見人影？老爺我倒是想瞧瞧，是哪位貴客值得林大人如此‘鄭重’相邀？” 他特意在“鄭重”二字上略略加重，眼神帶著玩味，顯然對林淡兄弟的謀劃并非一無所知。

  林淡心頭一緊，剛要解釋那只是自己的猜測，未必會來，更未必是這個時辰……

  一旁的蕭承煊卻快人快語地插嘴道：“六伯，這才什么時辰?。砍綍r剛過不久，人家榮國府的爺們兒，總得用了早膳，梳洗打扮停當(dāng)，再慢悠悠地晃過來吧？說不定還想著要壓壓軸，顯顯威風(fēng)呢！” 他語氣帶著點少年人特有的促狹和對勛貴子弟做派的了解。

  “蕭老爺”一聽，哈哈一笑，果然不再追問榮國府的人，轉(zhuǎn)而看向林淡：“也罷。林大人，今日老爺我要在你府上叨擾一頓午膳，嘗嘗你林家的手藝，沒問題吧？”

  林淡心中苦笑，面上卻只能堆起十二分的恭敬笑容：“老爺能賞臉留下用膳，是闔府的榮幸！不知老爺想吃些什么菜色？林某立刻吩咐下去精心準(zhǔn)備。”

  “嗯，”蕭老爺略一沉吟，目光在林淡身上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，“記得林大人是蘇州人？今日就試試地道的蘇州菜吧?！?br />
  “是，林某這就去安排！” 林淡躬身應(yīng)下，準(zhǔn)備親自去廚房叮囑。

  一直安靜站在林淡身側(cè)的林清見狀，立刻上前一步，低聲道：“二哥，還是我去吧?！?他實在不想被單獨留在這群龍盤虎踞、氣氛微妙的正廳里。

  林淡正想點頭，一直饒有興致打量著林清的蕭老爺卻適時開口了，他笑瞇瞇地問道：“林大人，這位是……？”

  “回老爺話，這是小人的三弟，名清。此次進(jìn)京正是為了準(zhǔn)備明年的春闈?！?他又轉(zhuǎn)向林清，聲音沉穩(wěn)卻隱含提醒：“三弟，快見過蕭老爺?！?br />
  林清深吸一口氣，壓下心頭的緊張，上前一步，行了一個標(biāo)準(zhǔn)而恭敬的學(xué)子禮，聲音清朗悅耳：“學(xué)生林清，見過蕭老爺。蕭老爺萬福?！?br 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