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碎碎平安
‘律法中尚有親親得相首匿,可案發(fā)后侯府就和她斷絕關(guān)系,現(xiàn)在你們卻怪大理寺?’
‘畢竟人死不能復(fù)生?!?br />
‘……’
‘鄉(xiāng)下來的遠(yuǎn)親,沒見過什么貴人,又不善言辭,并非不尊敬長公子,望見諒?!?br />
那個女子只字未言,薛疏還為她刻意解釋。
她就靜靜靠在薛疏懷里,宛若一雙璧人,明明早就認(rèn)出他了,幾番遮遮掩掩只是為了不見。
那個戲坊坊主,難道也是她安排的障眼法?
回憶、猜忌,全都排山倒海般席過。
俞瀾整理好情緒回道:“是,她現(xiàn)在叫秦嫽。”
“阿兄,我們這些年未免太可笑了,她一個養(yǎng)女,哪會坦誠相待?”
“她跟薛知解……怕是、怕是早有奸情!”
她越說,俞繇心里的結(jié)就纏得越緊,無異于是火上澆油。
“咳咳……”
氣息在撕扯器官。
俞繇猛然咳嗽起來,她慌忙中道歉:“阿、阿兄,我不該氣你的……你想想開些……”
好難受。
胸腔快被剖開一樣難受,他離死大抵只差臨門一腳。
從十幾歲時起,俞繇就多和藥石作伴,可能是年幼時病情不顯,日漸長大就愈發(fā)嚴(yán)重。
于是父親給他取的表字改成了無疾。
然后一個漫長的詛咒開始,終年不見病愈,在言攸死后身體每況愈下。
他是長公子,阿弟是小侯爺。
阿弟是從叔父膝下過繼來的,正是為了保住這個爵位。
因為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死。
靠岐黃之術(shù)吊著的命與那勉強(qiáng)拼湊粘合的碎玉有什么區(qū)別。
砰!
像血肉傀偶終于掙斷了懸絲,要倒在原地靜靜潰爛,他雙瞳無光,室內(nèi)的陳設(shè)、妹妹的容顏全都模糊不清,融在光暈里。
“阿兄——”
俞瀾爆發(fā)出驚呼,外面的家奴聞聲而至。
“長公子!長公子暈倒了!”
“來人!快!快把長公子扶到榻上。”
“二小姐究竟與長公子說了什么?”
“……”
家奴速去稟告了長寧侯和林氏。
俞瀾沒有告訴他們秦嫽一事,林氏不由分說盤問:“你急匆匆地回府,又和無疾說了些什么?這些日難得見他好轉(zhuǎn),你這口中沒有分寸,又把人氣得病倒了去!”
俞瀾滿臉都是委屈無辜,無助地?fù)u頭。
“我沒有……我沒有與阿兄爭執(zhí),也沒有刻意氣阿兄……阿兄的病和我、和我沒關(guān)系?!?br />
可怎么解釋,都似她存心推諉責(zé)任。
和小時候犯了錯一樣,總覺得阿兄能袒護(hù)她,可以無所顧忌。
可是她的兄長已經(jīng)不比昔日。
“母親,是我用語不妥,我留下來照顧阿兄吧?!庇釣懩ㄒ话蜒劢堑臏I。
林氏卻說:“想必該說的也說過了,你回裕王府去吧?!?br />
“……母親,阿兄真的病得很嚴(yán)重了嗎?”
她看不見林氏的表情,大抵也是憂愁的。
“聽話,回去吧?!?br />
*
燕子巢
“姑娘,我剛剛聽到有聲響,沒什么事吧?”
戲蕊端著果盤進(jìn)屋,言攸恍惚地注視著地面,碎著尖銳的瓷片和玉石。
她沉默地彎腰去撿碎片,戲蕊忙不迭放下盤子拉起她的手。
“姑娘等會兒,別割到手了,我去拿東西來收拾?!?br />
言攸抿唇一笑:“你好像忘了我在雍州的茶樓里是做什么的了?當(dāng)心把我慣金貴了,忘本?!?br />
忘本了,就會忘記痛,忘記冷水、熱鍋、還有各式各樣的責(zé)打。
她從一堆碎渣里挑出玉石,碎塊合好之后也始終是斑斑裂裂。
戲蕊則麻溜收拾完殘局。
“姑娘,這平安扣碎了,改日我和青衣去香火最鼎盛的廟里再給你求一個?!?br />
言攸輕輕嘀咕:“玉果然無用,碎了就修不好了,不像金子,還能熔煉了再塑?!?br />
戲蕊半靠在她肩頭嬉笑:“哦,姑娘喜歡金子啊,那我們要唱多少出戲,才能攢夠了錢去給姑娘打一個純金的。”
言攸:“我不喜歡戴著這些配飾?!?br />
戲蕊打量她好久,一手纏繃帶一手藏袖劍,能戴個耳珰已經(jīng)是少見。
“唉?那姑娘這個平安扣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