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參商咬著唇瓣，似乎陷入糾結(jié)。

  父皇會給她所有最好的，沒有父皇，她就做不了長公主；但母后是世上最疼愛她的人，她不能沒有母后。

  言攸眼里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，聽小參商狐疑：“母后，為什么一定要選??？”

  “……當(dāng)然是，想知道商商更愛父皇還是母后？”言攸撫摸著她軟軟的小臉，無可奈何。

  參商的生父尚不知所蹤，她自小與褚昭相處，生出了不可割舍的情分。

  女兒會成為她的軟肋，她不是沒想過。

  可冗長的兩世，她都被折磨得太孤單。

  幸在小參商堅定地告訴她：“母后，選母后，商商可以只要母后?！?br />
  她眼底淌下兩行濕潤，不自知，還是小參商伸長了雙手給她擦干的。

  “母后為什么哭？”

  為什么哭？她得到了外人所渴望的一切，地位、榮華、恩寵，她說她想要清凈、想要自由，顯得太不識好歹?？墒菑娙『缞Z得來的不是愛，縱然有過些微歡喜，也早已湮沒在長久的恥辱中。

  言攸緊緊回抱她。

  隔了一陣，小參商對著殿外興高采烈地喊道：“父皇——”

  言攸明白，是褚昭又來了。

  為什么這么多年，她還是不肯認(rèn)命呢？

  所有人都以為她早已認(rèn)命了，包括褚昭，但只有她一個人還在煎熬，苦苦思索。

  也許是因為，她就是一個接受不了逼奸的人吧，她心里的褚昭已經(jīng)不是最初最初那個衣冠楚楚、玉樹風(fēng)流的悲情太子。

  她用偃甲術(shù)，又算天命，傾盡一切助他復(fù)仇，奪回江山，只不過是想換他一個海晏河清的承諾。墨家鉅子和一朝新帝怎么能同執(zhí)。

  言攸垂閉雙目，遲遲沒有向他請安行禮，參商脫離了她的懷抱，奔向褚昭。

  褚昭慈愛地?fù)徇^小參商的發(fā)頂，毛茸茸的，煞是可愛，這么多年了，他也多希望參商是他的骨血，無有先例又如何，他不覺得參商在他與清和的教養(yǎng)下不足以挑起江山社稷。

  可惜，她始終是個外姓的孩子。

  褚昭期盼著能與言攸再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，可惜她怎么也不肯，一來是擔(dān)心幼子會分走褚昭對參商的疼寵，二來是擔(dān)心牽掛太多。褚昭并不強求，畢竟參商出世時，她差點難產(chǎn)而亡。

  他可以少一個子嗣，但是不能沒有皇后。

  近日暑熱難捱，小參商粘了一會兒就熱得受不了。

  褚昭說：“聽宮人說，商商與你母后這段時日都胃口極差，今年炎熱，父皇已經(jīng)安排好了，過兩日去行宮避暑?！?br />
  小參商一臉興奮，乖乖巧巧謝他。

  言攸見參商歡喜，也不禁流露出喜色，褚昭溫和開口：“清和，安置那些妃嬪的事，著實是苦了你了，若不是那些臣子總上奏管后宮，也不必給你添這些麻煩?！?br />
  言攸恬淡一笑：“妾是中宮皇后，自然該擔(dān)起這些責(zé)任。也不想讓臣子們覺得是我多思善妒，刻意讓陛下冷落妃嬪宮中?！?br />
  褚昭的唇湊近了她的耳廓，聲音放得又輕又低，軟如絨羽。

  “我知道你一直是別扭的性子，你可以不喜歡我，但是我不會容許旁人的存在惹你心煩……還有，在商商面前，你還是歡喜一些的好。”

  他沒有威脅的意思，只是兩個人之間多年磨擦齟齬，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了。但是被小參商發(fā)現(xiàn)，還是不好。

  她終于真心實意地笑開了。

  “商商看上去很期待去行宮，要先與宮女姐姐去挑選攜帶的衣裙嗎？”言攸蹲下，握著小參商纖纖瘦瘦的手臂。

  參商的眉眼都隨她生父，斯文清秀。

  透過稚子的面貌，又豈會不想起那個人。最讓言攸心中一哽的是，若是小參商此生還能與她生父相見，會是何種情形？

  言攸默嘆，參商隨人去了。

  小參商走后，褚昭屏退閑人，又開始與她商量政事。

  與桑國戰(zhàn)后，大祁便奉行休養(yǎng)生息，言攸不得不承認(rèn)，他確是明君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三兩日很快便去了。

  此次前往行宮，宮中另外幾位嬪妃也一同去了，一路上嬉笑不停。她們不怎么待見這位毀容的皇后，與言攸很是生分，僅維持著客氣。

  代替阿嫽姐之后，明白她的不易。

  只有在無人時，她才能褪去這幅面貌，再做自己。

  很早之前，言攸還擔(dān)心過自己這樣會不會嚇到參商，幸好小丫頭生來膽量就不小，還很喜歡摸她的臉。

  小參商也天真的問過：“為什么母后臉上會有這些疤？”

  當(dāng)她揭去偽裝后，小參商又會說：“母后好美……母后還是母后嗎？為什么母后有兩幅模樣？”

  “商商聽見有人說母后是丑八怪！”

  “好氣！”

  “商商想罵他們?yōu)槟负蟪鰵狻悄负罂隙ú幌胛夷菢?。?br />
  “唉……母后你不要多想啊，不論你是什么樣子，商商都很喜歡母后。父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