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1章 中秋宴
蕭宴聞言嘴角微抽,卻還是恭敬行禮:“請前輩指點。“
殷有道跳下桌案,赤足踩在地毯上繞著他轉(zhuǎn)圈:“我們殷氏秘術(shù),講究的是四兩撥千斤?!八蝗货谀_戳了戳他眉心,“你倒好,非要搬座山去壓螞蟻。“
“可有……更省力的法子?“
“想學(xué)?“銀發(fā)少女狡黠一笑,指尖凝出一點金芒,“先叫聲祖師奶奶來聽聽。“
蕭宴看著那點在他眼前晃悠的金芒,從善如流地躬身:“請祖師奶奶賜教?!?br />
殷有道滿意地收起金光,裙擺旋出漂亮的弧度,隨即丟給她一本書:“想學(xué),先把基礎(chǔ)學(xué)好吧?!?br />
殷有道將一本泛黃的無皮書冊拋到蕭宴懷中,封面上龍飛鳳舞地題著《殷氏基礎(chǔ)術(shù)法精要》七個大字。
“想學(xué)高深術(shù)法,先把這些基礎(chǔ)融會貫通。“她翹著腳坐回案幾,又補了句,“三個月后考核,不合格就別想學(xué)后續(xù)的?!?br />
蕭宴翻開書頁,只見里頭密密麻麻都是蠅頭小楷,配著精巧的圖解。從靈力運轉(zhuǎn)到符文繪制,從陣法原理到咒訣吟唱,可謂包羅萬象。
剛想提出疑問,殷有道卻已經(jīng)又回去睡覺了,蕭宴無奈,只能就著燭光細細研讀起來。
……
時光荏苒,轉(zhuǎn)眼間,中秋宴到了。
中秋這日,楚寒竟難得穿了身胭脂紅蹙金宮裝。石榴染的錦緞在日光下流轉(zhuǎn)著暗紋,金線繡的重瓣蓮隨著她的步履時隱時現(xiàn)。云鬢間只簪了支赤金步搖,垂下的珍珠恰好映著衣襟。
她在宮門外與蕭宴相遇。今日的睿王爺身著絳紫親王常服,玉帶懸著雙魚佩,見到她這身打扮時眸光微動:“倒是少見你穿紅?!?br />
“過節(jié)總要應(yīng)景?!俺⑽㈩h首,與他并肩踏上白玉階。
二人出現(xiàn)在宴席那刻,原本喧鬧的太極殿倏然一靜。紅衣似火襯得她眉眼愈發(fā)清冽,身旁的蕭宴如古玉溫潤。這般珠聯(lián)璧合的模樣,連御座上的帝后都多看了兩眼。
內(nèi)侍唱喏聲中,他們行至御前參拜。起身時楚寒廣袖輕揚,露出腕間一道尚未消退的傷痕——那是青州蟲群留下的印記。
宮燈漸次亮起,將這對身影投在蟠龍柱上。在滿殿華服珠翠間,這抹胭脂紅與絳紫成了最引人注目的風(fēng)景。
絲竹聲起,宮宴漸入佳境。
侍女們捧著鎏金食案魚貫而入,八珍燴的香氣與丹桂清芬交織。
酒過三巡,翰林院學(xué)士起身獻《平定青州賦》,文采斐然卻避重就輕。蕭宴執(zhí)杯聆聽,在聽到“蟲豸潰散如煙“時,與楚寒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月色漸明時,宮人抬上三足鎏金月餅山?;实塾H自執(zhí)刀分賜眾臣,分到楚寒時特意多切了塊蛋黃蓮蓉。
隨后忽然舉杯:“今歲中秋,幸得楚愛卿平定青州之亂。得此賢臣,實乃大梁之幸??!“
楚寒立即起身離席,斂衽行禮:“陛下謬贊。青州之亂得平,全賴將士用命,百姓同心,更有太子殿下居中調(diào)度。臣不過盡本分而已。“
良久,她話鋒微轉(zhuǎn):“況且真兇尚未落網(wǎng),幕后黑手仍潛伏朝堂。此時慶功為時尚早?!?br />
蕭宴適時接話:“楚大人所言極是。當(dāng)務(wù)之急是徹查稅銀案余孽?!?br />
話音剛落,皇帝面色微沉,這種變化自然也逃不過楚寒的眼睛。
二人一時摸不準(zhǔn)對方的態(tài)度,只能先是對視一眼,然后將祝酒詞改為:“愿,海晏河清?!?br />
宴至亥時,煙花在夜空中綻開萬千華彩。楚寒仰頭飲盡御酒,甜澀交織的滋味,恰如此刻心境。
觥籌交錯間,敬酒的官員愈發(fā)多了起來。在朝堂,楚寒人員向來不錯,倒不是因為她有多善交際,只是當(dāng)你身份高到一定程度,只要你是個正常人,根本不需要你去做什么,自然會有人來巴結(jié)。
兵部尚書端著鎏金酒樽上前:“楚大人青州一戰(zhàn),實乃女中豪杰!“楚寒執(zhí)起夜光杯一飲而盡,琥珀色的酒液順著唇角滑落,在胭脂紅衣襟上洇開暗痕。
戶部侍郎緊接著舉杯:“楚大人我敬你……“她不等對方說完,已自斟滿杯仰首飲盡。步搖垂珠撞在瓷杯上,發(fā)出細碎的清響。
戶部侍郎開懷大笑,看得出來,這次給青州城的慰撫款,這老小子怕是貪了不少,蕭宴坐在一旁,暗暗將此事記下來。
宴至中段,蕭宴第三次伸手欲攔。
彼時楚寒正接過鴻臚寺卿敬來的葡萄酒,他修長的手指甫觸到她微濕的袖口,她便似有所覺地側(cè)身避開。胭脂紅的廣袖如流云般從指間滑過,只留下冰涼的酒意。
“楚大人海量!“安國公舉著酒杯搖搖晃晃走來。蕭宴剛起身半步,楚寒已搶先迎上前去。她接杯時指尖穩(wěn)得反常,唯有轉(zhuǎn)身時踉蹌的那半步,泄露了醉意。
他看著她仰頭飲酒時繃緊的脖頸線條,想起青州雨夜里她執(zhí)劍的英姿。此刻這具看似纖弱的身體里,正奔涌著比酒液更灼燙的情緒。
當(dāng)她又伸手去夠酒壺時,蕭宴終于扣住她的手腕。掌心傳來的脈搏又急又重,像被困的雀鳥。
“夠了?!八曇舻统?。
楚寒緩緩轉(zhuǎn)頭,醉眼朦朧卻帶著奇異的清醒:“殿下……“她輕輕掙開他的手,“就今夜。讓我醉這一回?!?br />
她眼底那片濃霧般的哀慟,讓他所有勸阻都哽在喉間。最終,他只是將溫好的醒酒茶往她手邊推了推,默許這場借酒澆愁的儀式繼續(xù)下去。
宮宴散時,楚寒已醉得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