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章 生死斗
山口百惠子帶著笑意坐上黃包車,身影很快便隱入了沉沉夜幕中。
直到那黃包車徹底消失不見,兩個被一巴打得臉腫的小混混才敢捂著傷口,哆哆嗦嗦地湊到光頭男鐵次身邊:“頭……這到底是何方神圣啊……”
鐵次望著夜色里那點遠去的車影,喉結(jié)滾動了兩下,這才敢壓低聲音開口,語氣里還帶著后怕:“她……她可是敢跟本部長定下生死斗的組長!論等級,她比本部長差著三級,功夫按理說更是天差地別……可你知道嗎?本部長的尸體,前陣子已經(jīng)在富士山下被找到了,她卻像人間蒸發(fā)了一樣沒了蹤跡?!?br />
他忽然狠狠一拍大腿,懊惱地啐了一口:“該死!按幫規(guī),生死斗里殺了上級,她這組長的位置本就該直接升為本部長!剛才就該叫她本部長閣下的,都怪她突然冒出來,把我這腦子給攪懵了!”
兩個小混混聽完這話,
只覺得后脖頸子一陣發(fā)涼,心里頭跟揣了塊冰似的——這可是能把本部長都斬于手下的狠角色。
自己倆不長眼的居然敢惹,這下怕是連骨頭渣都剩不下了。兩人臉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凈,眼珠子瞪得溜圓,嘴角直打哆嗦,那副驚恐模樣,活像見了閻王爺。
鐵次瞅著他倆這副熊樣,眉頭一皺,低喝一聲:
“慫包!怕個屁!”
他頓了頓,語氣稍緩,“本部長閣下是什么身份?哪會跟你們這倆不入流的小嘍啰計較?放寬心!”
兩個小混混一聽,頓時松了口氣。其中一個卻還不知足,湊上來問道:“大哥……那‘生死斗’是啥???”
鐵次立刻怒目圓睜,罵了句:“蠢貨……這都不知道?”他瞥了眼那小混混委屈巴巴的模樣,沒好氣地啐了一口,解釋道:
“‘生死斗’是幫規(guī)里最極端的解決法子——雙方約好時間地點,不帶一個幫手,就一對一死磕,直到一方倒下才算完?!?br />
“贏的能直接吞了輸家的地位權(quán)力,輸?shù)幕揪褪撬缆芬粭l。”
“而且這結(jié)果整個組織都得認,誰也不能事后尋仇?!?br />
“這種決斗,既得靠實力,也得賭上性命,在幫規(guī)里,是頂頭級別的對決?!?br />
聽到這兒,那群小嘍啰里突然爆出一聲驚嘆,卻有個家伙小聲嘀咕:“本部長閣下為啥要應(yīng)戰(zhàn)?。俊?br />
這話被鐵次聽得一清二楚。他大概是腦子一熱沒多想,脫口就罵:“還不是跟這倆混蛋一個德性,饞人家身子唄!”話音剛落,他心里就咯噔一下,悔得腸子都快青了。
可這話一出,周圍的人立馬爆發(fā)出一陣哄笑,根本沒給他收回的余地。
此時,黃包車上的山口百惠子緊了緊外套,望著窗外稀疏飄落的雪花,忽然笑了。
因為,她覺得自己終于找到他了。
過了好一會兒,黃包車停在了紗廠那一排低矮的板房前。
車夫剛把車停穩(wěn),山口百惠子就掀開車簾跳了下來,落在薄薄一層雪地上,發(fā)出輕微的“噗”聲。
她拍了拍外套上沾的雪沫,目光直直落在這一排板房上——最里頭那間的煙囪正飄著淡淡的青煙,在落雪中暈開一小片朦朧的白。
突然,
一道板房門“吱呀”一聲被推開,一個穿粗布棉襖的男人端著銅盆出來,正要往雪地里潑水。
看見美麗的百惠子站在車旁,他端盆的手不由頓了頓,水花晃出幾滴,在鞋面上洇開深色的痕。
百惠子連忙走上前,聲音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發(fā)緊:“冒昧打擾一下,大叔,請問不破折三在……在這里嗎?”
“啊,是找不破君啊!”
男人的聲音帶著沙啞,呵出的白氣混著雪花纏在一塊兒,他指了指最末一間板房,“他就住那兒,姑娘盡管去找他。”
百惠子一聽,連忙鞠躬:“謝謝您。”她把外套又緊了緊,腳步卻不像剛才那般快了,一步步朝那間房挪過去。
離房門還有幾步遠時,
里頭傳來不破折三說話的聲音,不高,卻像溫水似的漫過心口,百惠子的腳步猛地頓住,心跳突然亂了節(jié)拍。
她下意識地抬手拂去肩頭的雪花,指尖觸到發(fā)梢,才發(fā)覺鬢角的碎發(fā)被風(fēng)吹得有些亂,連忙用手抿了又抿。
心里忽然涌上一陣懊惱——出門前怎么就忘了描眉畫眼呢?此刻隔著薄薄一層門板,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抬頭看過來的模樣,手心里竟悄悄沁出了汗,腳像被釘在雪地里,既想立刻推開門,又怕此刻的自己不夠體面。
雪還在下,
落在她發(fā)間,化成細碎的水痕。她深吸一口氣,冰涼的空氣鉆進肺里,倒讓亂跳的心稍稍定了定。
指尖在門把手上懸了懸,終究還是輕輕叩了三下,聲音輕得像雪落:“請問……不破君在嗎?”
屋里的說話聲戛然而止……
片刻后,傳來一陣拖沓的腳步聲,門“吱呀”一聲被拉開半扇。
逆光里,不破折三的輪廓有些模糊,他穿著件洗得發(fā)白的棉衫,領(lǐng)口松垮著,看見她時,眼里先是閃過一絲錯愕,隨即浮起些微暖意:“是你?”
百惠子猛地低下頭,盯著自己鞋尖上沾的雪,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外套下擺。方才在路上想了千萬遍的話,此刻全堵在喉嚨里,只覺得臉頰燙得厲害。
“外頭冷,快進來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