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4章暗夜殺機
張?zhí)炜蟊臣∪怏E然繃緊,如弓弦般拉滿。
這是龍脊發(fā)力的征兆。
津門道上混跡這么多年,還沒人敢這么跟他說話。
張?zhí)炜闹杏可弦还蓯簹?,眼角余光掃過攔路的幾人。
雖然對方腰間都別著新式燧發(fā)火槍,但區(qū)區(qū)七步之距,以他的功夫,完全能在槍響前擰斷這三人的脖子,再用他們的尸首擋住上方火器,沖出重圍。
然而,貨艙深處那若有若無的森冷氣息,卻像毒蛇信子般舔舐著他的后頸。
張?zhí)炜斫Y(jié)滾動,硬生生壓下殺意,眉頭一挑,笑道:“王蛇老哥果然考慮周到?!?br />
他故意吧唧著嘴,把聲音拖得綿長,“這些日子東奔西跑的,腸子都快餓成麻繩了——劉記的鹵大腸要澆蒜汁,清遠齋的烤肉得配芫荽,源升號的燒酒.嘿嘿,得是去年窖藏的陳釀?!?br />
“地道!”
鑲金牙的漢子松開按在槍把上的手,豎了個大拇指:“張爺是懂行的。您稍坐,這就去弄。”
待幫眾退下,張?zhí)炜D(zhuǎn)身瞬間,眼底寒光乍現(xiàn)。
他一個翻身,躺在破床上,盯著貨箱連接處懸掛的蛛網(wǎng)。
上面,一只綠頭蒼蠅正被慢慢裹纏。
看來王蛇同樣不懷好意,要將他困在此地。
沒想到發(fā)現(xiàn)津門幕后黑手,還沒找上都尉司的門路,自己反倒先成了甕中之鱉。
沒一會兒,鑲金牙漢子便拎著朱漆食盒進來。
食盒老舊骯臟,還沾著新鮮的油漬。
他堆著滿臉褶子笑道:“張爺對不住,咱們這會兒正忙,抽不出人手,劉記的鹵腸,清遠齋的烤肉都沒有,灶上現(xiàn)燉的羊肉湯泡飯,您先對付兩口?!?br />
張?zhí)炜凵裢嫖叮S后抄起筷子,突然笑道:“也好!江湖飯最養(yǎng)人!”
他胡亂扒拉著肉湯泡飯,肥膩的肉汁順著胡須滴落,就著辛辣的燒酒囫圇吞下。
既然暫時脫身不得,那就先按兵不動。
看他服了軟,鑲金牙漢子目露得色,轉(zhuǎn)身離開。
“周哥,怎么樣?”
來到拐角處,便有看守的漢子詢問。
“什么津門跤王.”
鑲金牙從牙縫里擠出聲嗤笑,“餓了三天的野狗都比他有骨氣?!?br />
他忽然壓低嗓子,脖頸上的刺青隨著肌肉繃緊而扭曲:“但幫主特意交代,暫時別逼得太緊,明日有高手前來坐鎮(zhèn),等挑了腳筋,他想跑也跑不了?!?br />
另一邊,張?zhí)炜亩渚o貼著潮濕的貨箱木板,呼吸放得極輕。
隔間內(nèi)的對話聲雖壓得極低,卻一字不落地鉆進他耳中。
“那小子怎么樣?”鑲金牙的嗓音帶著焦躁。
“放心,人還沒斷氣?!?br />
另一人粗聲回應,“幸虧咱們先下手為強,不然這兔崽子真跑去玄祭司告密,李衍那尊煞神找上門來,誰都別想好過,聽說他走過的地方,那是寸草不生啊……”
張?zhí)炜捉赖膭幼髅腿活D住,喉結(jié)滾動間,羊湯的腥膻味突然變得刺鼻。
他緩緩支起身子,用手扣著木板爬高,透過貨箱縫隙觀望。
只見不遠處刑房里,火把噼啪作響,鎖鏈捆著的年輕人像塊破布般癱在血泊中。
烙鐵灼燒皮肉的焦臭混著血腥氣涌來。
行刑的壯漢正甩著沾血的鞭子抱怨:
“抽三鞭就暈,潑醒又裝死,根本撬不開這張賤嘴!”
說著,他比劃個割喉手勢,“不如.”
“放你娘的屁!”
鑲金牙一腳踹翻旁邊水桶,“幫主要的是那個姓吳的老棺材瓤子!把這小雜種弄死了,線索就斷了!”
張?zhí)炜裏o聲躺回草堆,閉眼時睫毛微微顫動。
貨艙頂棚透進的夕照正一寸寸褪去,隱約聽到“幫主好”的聲音。
他連忙背過身子,發(fā)出陣陣鼾聲。
王蛇回來了!
這位鐵錨會香主,半邊臉腫得像發(fā)面饅頭,嘴角還凝著血痂。
鑲金牙漢子剛迎上去就被瞪得縮回陰影里。
只見王蛇走到貨艙深處,在門前整了整衣領(lǐng),擠出一個諂笑才推門而入:
“仙長恕罪,趙大人答應今夜子時在海淀勺園相見,只是.”
他膝蓋重重砸在地上,“求您移駕西城。”
正盤膝打坐的孔晦緩緩睜眼,一條條紅色血線在瞳中亂竄。
“趙清虛,究竟在搞什么鬼?”
…………
如果說東城的代表,是漕運和國子監(jiān)。
那么西城,就完全是另一種風格。
按照京城百姓的話,那是刑場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