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底的顫動再次傳來，這一次比之前更沉。葉凌霄腳下的石板微微拱起，裂縫邊緣的塵灰簌簌滑落。他沒有移步，反而將星隕刃橫握得更穩(wěn)，刀鞘前端輕點地面，借力感知震動走向。

  沈清璃掌心貼著青冥鐲，鐲子光暈幾乎熄滅，只剩一絲銀白在內側流轉。她閉眼，將體內最后一縷靈流抽出，順著九轉天醫(yī)訣的逆脈路徑緩緩推送至指尖。那一瞬，她仿佛觸到了某種規(guī)律性的牽引——不是隨機擴散，而是有節(jié)制地回收，像呼吸，又像心跳。

  “不是自然波動?！彼犻_眼，聲音壓得很低，“靈流在被引導，方向固定，節(jié)奏一致?！?br />
  故人跪坐在斷碑旁，左手掌心血痕未干，殘陣的紋路在他指縫間若隱若現。第七次震動剛過，血線斷裂，他咬破舌尖，一口精血噴在陣紋接續(xù)處。血光一閃，地面浮現出一道極細的反向軌跡，從戰(zhàn)場邊緣廢墟中某塊碎石下延伸而出，直通地縫深處。

  “有人在往里輸靈力?！彼f，嗓音沙啞，“不是攻擊，是補缺?！?br />
  葉凌霄緩緩抬頭，目光落在地縫邊緣那片暗紅色巖土上。先前只是微熱，現在指尖懸空三寸，已能感受到一股輕微吸力，像是空氣都被緩緩抽向地下。他蹲下身，右手并指虛劃一圈，并未觸碰，只憑氣感判斷溫度變化。

  “升溫持續(xù)了至少半刻鐘?！彼酒鹕?，“如果是機關自啟，早該爆發(fā)或停歇。但它一直在聚能，說明后面有人維持?！?br />
  沈清璃點頭，將青冥鐲輕輕抬起，讓那點殘光映照巖土縫隙。銀輝掠過之處，一絲極淡的符紋浮現出來，彎折處呈螺旋狀收束，末端缺失，像是被人刻意抹去。

  “歸元引靈陣的起始刻痕?！彼吐曊f，“這種陣法早已失傳，必須用活人精血為引，分七日逐步激活?，F在有人在強行續(xù)接，所以靈壓才會七次一停。”

  故人冷笑一聲，嘴角溢出血絲：“他們不怕耗命，就怕我們察覺太晚。”

  葉凌霄沒接話，而是將星隕刃抽出三寸。刀鋒未出鞘前，僅那一截寒光便讓四周空氣凝滯了一瞬。他屈指彈在刀脊上，一聲輕鳴蕩開，順著地面?zhèn)魅氲乜p。

  七息之后，地底傳來回應——低沉嗡鳴，節(jié)奏與之前完全相同。

  “它接收了?！鄙蚯辶а凵褚痪o，“不是自主運轉，是靠外部信號觸發(fā)?！?br />
  故人盯著殘陣，血線雖斷，但他仍能捕捉到那股反向流動的細微痕跡。每一次震動結束，都有新的靈能從戰(zhàn)場各處悄然匯入地縫，來源分散，卻目標明確。

  “不止一處節(jié)點?！彼f，“他們在用散落的殘陣碎片做跳板，把能量集中到下面某個核心位置?！?br />
  葉凌霄收回刀鳴，雙手重新握緊刀柄。他站在高臺主入口前，身形不動，目光卻掃過每一寸裂開的地表。那些看似無序的碎石堆、塌陷的柱基、斷裂的階梯，此刻在他眼中都成了潛在的能量導引點。

  “這些廢墟……不是被打壞的?！彼鋈坏溃笆潜焕眠^的?！?br />
  沈清璃心頭一震。她回想剛才探查時捕捉到的靈流回路圖——所有分支最終收束于一點，而那條主脈的走向，恰好穿過幾處倒塌最嚴重的建筑基座。

  “他們是故意讓我們打碎這些東西？”她聲音微顫，“破壞反而激活了隱藏結構？”

  “不是激活?！惫嗜舜丝跉?，“是釋放。原本被封住的通道，因為外力沖擊出現了裂口，現在他們趁機介入，重建通路?！?br />
  葉凌霄沉默片刻，轉身走到一塊傾倒的石柱旁。柱底埋入地面的部分露出半圈刻痕，形狀殘缺，但走勢清晰。他伸手拂去灰塵，指尖順著紋路描摹了一遍。

  “這不是戰(zhàn)斗留下的?！彼f，“這是陣基的一部分，被人提前埋在這里?！?br />
  沈清璃立刻起身，踉蹌幾步靠近另一根斷柱。她蹲下查看底部，果然發(fā)現相似的刻痕，位置不對稱，但弧度一致。再看第三根、第四根……五處殘柱底部均有類似印記，分布呈環(huán)形，正對著地縫開口。

  “這是一個完整的引導陣列?！彼曇舭l(fā)緊，“我們毀掉它們的時候，等于拆開了封印層?！?br />
  故人仰頭靠在石碑上，臉色灰敗，卻仍死死盯著地面。他知道，現在每過去一息，對方就在地下多推進一步。那股反向灌注的靈流越來越穩(wěn)定，節(jié)奏幾乎沒有偏差。

  “他們在修一條路?！彼f，“不是來殺我們的，是從我們腳下穿過去?！?br />
  葉凌霄回到原位，雙手持刀立于身前。他的視線鎖定地縫邊緣那片暗紅巖土，那里現在泛著一層極淡的光暈，像是土壤本身開始發(fā)熱發(fā)光。

  “目的不是這里?！彼吐暤溃爸皇且粋€中轉點?！?br />
  沈清璃忽然想起什么：“藍光裝置被毀時，有沒有可能……它原本就是這個陣的一部分？”

  “有可能?！惫嗜似D難點頭，“指揮中樞不是控制敵人，是在壓制這條通道。我們把它砸了，等于幫他們掃清障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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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空氣驟然沉重。三人彼此對視，無需多言，已明白這一戰(zhàn)的結果遠非勝利那么簡單。

  葉凌霄低頭看向自己的手。星隕刃的刀柄有些發(fā)燙，不是因為靈力共鳴，而是握得太久，掌心汗水與之前殘留的血漬混合，讓金屬表面變得濕滑。

  他沒有松手。

  沈清璃將青冥鐲挪到右手，左手按在地上。她試圖再探一次靈流軌跡，卻發(fā)現體內經脈空蕩，連最后一絲氣機都難以調動。她只能依靠視覺和殘陣反饋判斷局勢。

  故人掌心血流不止，他不再試圖修補整條血線，而是用指尖蘸血，在地面畫出一個簡化的監(jiān)察符。只要下一波震動來臨，這道符就會自動亮起，哪怕他昏過去也能示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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