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凌霄的手掌剛離地面，指節(jié)便微微收緊。他沒再看那道地縫，卻將星隕刃從原地拔起半寸，又緩緩插回，刀鞘與石面摩擦出一聲輕響。這聲音極細，但在此刻的寂靜里，像是敲在人心上。

  沈清璃指尖一顫，掌心那縷靈流凝而不散。她沒有睜眼，只是呼吸沉了幾分，體內(nèi)殘存的經(jīng)脈之力順著九轉(zhuǎn)天醫(yī)訣的路徑悄然流轉(zhuǎn)。片刻后，她眉心微蹙，低聲道：“不是亂動……有節(jié)奏。”

  故人喉嚨動了動，左手仍死死貼在斷碑旁的地面上。陣紋殘光在他掌下忽明忽暗，像是一口氣吊著的燈芯。他咬牙，舌尖抵住上顎，硬是將一股腥甜壓了回去。

  “你聽得出？”葉凌霄問，目光依舊鎖著西北方向。

  “像心跳。”沈清璃聲音很輕，“但不對。正常血脈搏動不會這么勻，也不會……每七次就停一下。”

  葉凌霄低頭，右手拇指輕輕推開了刀鞘口的一小段金屬卡扣。那是星隕刃的共鳴機關(guān)，只需一絲靈力便可激發(fā)刀鳴。他屈指一彈，刀身輕震，嗡聲順著地面擴散出去。

  三息之后，回應來了。

  不是回音，而是一陣極其低沉的嗡鳴，像是從巖層深處傳來，又像是貼著地皮爬行的震動。那聲音斷續(xù)起伏，間隔恰好七次一停。

  沈清璃睫毛一跳，掌心靈流猛地一縮。

  “它在回應你?！彼f。

  故人終于睜眼，瞳孔里映著殘陣的微光。他抬起右手，指尖劃破掌心，血珠滾落，在地面畫出一道短弧。那血線剛觸地，殘陣一角忽然亮起，隨即迅速黯淡，只留下一道極細的光痕，指向地縫深處。

  “不是逃?！彼ひ舾蓾?，“是往里走。靈流在倒灌，像是……有人在下面接引?！?br />
  葉凌霄沉默片刻，緩緩將星隕刃完全收回鞘中。他沒有背刀，而是雙手持握，橫置于身前。腳步向前半步，右腳踩在一塊裂開的青石邊緣，左腳虛點其后，身形微沉。

  高臺主入口正對著那道地縫，他立在那里，像是一道門栓。

  沈清璃深吸一口氣，左手撫上青冥鐲。鐲子表面光暈微閃，像是風中殘燭，忽明忽滅。她將最后一縷靈流注入其中，不為攻擊，只為感知。一旦地下靈壓突破某個界限，鐲子會自行示警——哪怕只是一瞬的波動。

  故人閉上眼，指尖血不斷滲出，沿著掌心那道短弧緩慢延伸。他不敢用太多血，怕?lián)尾蛔。膊桓彝?，怕斷了感應。殘陣只剩一線生機，全靠這點精血吊著。每一次地面?zhèn)鱽碚饎樱葡碌难€就會輕輕跳動一次，像是在數(shù)數(shù)。

  七次，停。

  七次，停。

  第三次時，葉凌霄忽然抬手，做了個姿勢。

  沈清璃立刻屏息，掌心靈流凝成一點，沉入識海。她以醫(yī)理反推靈流走向，將方才那三次波動在腦海中勾勒成圖。螺旋狀擴散，層層遞進，末端收束于一點——不是隨機，也不是自然釋放，更像是一種結(jié)構(gòu)正在被激活。

  “不是活物?！彼犻_眼，“是機關(guān)，或者……陣法。”

  故人嘴角抽了一下：“那就更糟了。死物不會自己動，得有人控?！?br />
  葉凌霄盯著地縫邊緣。剛才滑落的碎石堆已經(jīng)安靜下來，但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石片，邊緣朝上，像是被人輕輕掀開過。他記得那位置原本是平的，現(xiàn)在卻露出了底下一層暗紅色的巖土。

  他蹲下，手指未碰石片，只是懸在上方半寸。一絲極弱的熱感傳來，像是地底有東西在發(fā)熱。

  “溫度變了?！彼f。

  沈清璃立刻運轉(zhuǎn)靈覺，將感知順著他指尖的方向探去。那一縷靈流如絲線般延伸，剛觸到那片巖土，便猛地一顫，像是被什么東西咬了一口。

  她迅速收回，臉色微白。

  “有東西在吸靈力?！彼吐曊f，“不是吞噬，是……收集。一點點地抽，混在殘余戰(zhàn)場能量里，幾乎察覺不到。”

  故人手掌一緊，血線中斷了一瞬。他急忙補上一滴血，重新連上殘陣。這一次，他看得更清楚——那三次靈壓起伏之后，地底出現(xiàn)了一條逆向流動的細線，像是某種通道被打通了，靈能正從外界反向灌入。

  “他們在重建節(jié)點?！彼f，“不是來殺我們的，是來修東西的?！?br />
  葉凌霄站起身，雙手依舊握著刀鞘。他沒有再靠近地縫，也沒有后退，只是站在原地，目光沉得像壓著千斤。

  “誰留下的？”沈清璃問。

  “不知道?！比~凌霄答，“但能在這時候啟動隱陣，說明他們一直知道這里有個入口?！?br />
  故人冷笑了一聲，聲音沙?。骸澳蔷筒皇菨?。是計劃的一部分。第一波打亂我們，第二波確認結(jié)果，第三波……趁我們虛弱，把他們的路修回來。”

  沈清璃看著青冥鐲，光暈微弱得幾乎看不見。她知道，再有一次劇烈波動，這最后的預警源也會徹底熄滅。

  葉凌霄緩緩吐出一口氣，雙臂不動，腳下卻已悄然換位。七星步踏出第一步，身形微側(cè)，將整個高臺主入口納入防御范圍。他不再試圖探測，也不再試探，而是以靜制動，等對方下一步動作。

  沈清璃閉眼，左手緊扣青冥鐲，體內(nèi)靈流近乎枯竭，但仍維持著最后一絲運轉(zhuǎn)。她不敢睡，不敢松，甚至連呼吸都不敢亂。

  故人掌心血流不止，但他沒擦，任由血珠一滴滴落在陣紋上。殘陣的光越來越弱，可只要還亮著，他就不能放手。

  時間一點點過去。

  第七次震動來臨前，葉凌霄忽然察覺腳下的石板有輕微顫動。不是來自地縫，而是他站立的這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