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璃的手指剛碰上那枚暗紫符印，一股冷意順著指尖沖上手臂。她立刻縮手，掌心發(fā)麻。

  “別動。”她低聲說。

  葉凌霄原本邁出的腳停在半空，迅速收回。他轉(zhuǎn)頭看她，眼神一緊。

  “那是陣眼?！鄙蚯辶Ф⒅厣檄h(huán)形裂紋，聲音壓得很低，“它在吸靈力?！?br />
  話音未落，符印突然亮起，幽紫色光紋從中心向外擴散。地面震動，裂縫變寬，灰白色的霧從地底涌出，眨眼間彌漫四周。

  視線被遮住，連近在咫尺的故人都變得模糊。

  葉凌霄拔出星隕刃，橫在身前，刀鋒朝外。他往前踏一步，揮刀斬向濃霧。刀氣沒入霧中，像沉進水里，沒有聲響，也沒有反饋。

  “不對勁。”他說，“刀氣被吃了。”

  沈清璃閉眼感應(yīng)體內(nèi)靈力，眉頭皺起。九轉(zhuǎn)天醫(yī)訣運轉(zhuǎn)比平時慢了一拍，經(jīng)脈中有種滯澀感，像是空氣變重了。

  “不只是迷霧?！彼犻_眼，“這里的規(guī)則變了?！?br />
  故人蹲下身，將手掌貼在地面。他取出一只銅羅盤，放在裂紋邊緣。指針瘋狂轉(zhuǎn)動，最后咔的一聲卡死。

  “地脈亂了?！彼f，“方向辨不了?！?br />
  葉凌霄退后兩步，背靠一塊凸起的巖壁。他抬手示意，三人靠攏，背對背站定。

  “先不動?！彼f，“霧來得快，說明是沖我們來的。”

  沈清璃點頭。她將玉笛握在手中，沒吹，只是用指節(jié)輕敲三下。清脆的聲音傳開，葉凌霄和故人同時呼吸一穩(wěn)。

  這是他們早年定下的信號，破幻用的。

  可還沒等他們松口氣，霧里開始有動靜。

  左邊傳來腳步聲，很輕，像是小孩走路。葉凌霄眼角一跳。那聲音太熟了，是他五歲那年，在雪地里獨自行走時的腳步聲。

  他咬牙，沒動。

  右邊響起鐘聲，悠遠綿長。沈清璃手指一顫。那是她師門每日清晨敲響的凈心鐘，可她的師門早就沒了。

  她深吸一口氣，掐住自己手腕，疼痛讓她清醒。

  中間位置，故人忽然抬手捂住耳朵。他的嘴唇動了動，像是在回應(yīng)什么人說話。葉凌霄伸手拍他肩膀，他猛地抬頭，額頭冒汗。

  “我沒事?！惫嗜舜丝跉?，“有人叫我的名字?！?br />
  “都是假的?！比~凌霄低聲道，“別理它。”

  他抬起左手，用力咬破舌尖。血腥味在嘴里散開，神志瞬間清明。他運轉(zhuǎn)《太虛劍經(jīng)》心法，識海如刀掃過，那些雜音被強行切斷。

  “守住本心?！彼麑扇苏f，“別走神?！?br />
  沈清璃雙手結(jié)印，將青冥心燈的微光收于掌心，不再外放。靈力循環(huán)改走內(nèi)線，雖然運轉(zhuǎn)依舊遲緩，但至少穩(wěn)住了。

  故人從懷里摸出一塊石牌，上面刻滿細密符文。他咬破手指，在符文上劃了一道，然后把石牌插進腳邊的土里。

  地面微微一震，三人周圍三步之內(nèi)，霧氣稍稍變淡。

  “只能撐一會兒?！惫湃苏f，“這地方壓制靈力，越用越好?！?br />
  葉凌霄盯著前方濃霧，右手始終握著刀柄。他能感覺到空氣在流動，但速度極慢，像是穿過一層又一層看不見的膜。

  每走一步都要多花三倍力氣。

  “不能停。”他說，“停下就是等死?！?br />
  沈清璃看了他一眼。右肩的傷口又滲血了，衣料貼在皮膚上，顏色更深。寒氣順著傷口往里鉆，動作稍微大點就扯得整條手臂發(fā)僵。

  “你撐得住？”她問。

  “死不了?！比~凌霄說，“只要還能動，就得往前。”

  故人低頭看著石牌，符文的光正在減弱。他伸手按住石牌頂部，輸入一絲靈力。光閃了一下，又亮了些。

  “霧在加厚。”他說，“剛才還能看到彼此的臉，現(xiàn)在只能看清輪廓?！?br />
  果然，不過片刻，連他們的身影都開始模糊。

  沈清璃抬起手，想再試一次感知靈流，卻發(fā)現(xiàn)體內(nèi)的靈力像被什么東西拉住，輸出變得斷斷續(xù)續(xù)。她嘗試調(diào)動青冥心燈共鳴，結(jié)果心口一悶，差點跪下去。

  “不行?！彼鲎∠ドw，“再強行施法，經(jīng)脈會裂?！?br />
  葉凌霄立刻伸手扶她一把，把她拉到自己身后。

  “你別動。”他說，“我來守?！?br />
  他將星隕刃插入地面，刀身傳回的地脈震動非常混亂，毫無規(guī)律。他靠這個判斷四周有沒有靠近的東西，但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新的波動了。

  這片霧，不只是擋視線，還在隔絕一切聯(lián)系。

  “我們現(xiàn)在在哪？”沈清璃問。

  沒人回答。

  他們出發(fā)時目標明確——西北三十里外的廢棄祭壇。可現(xiàn)在，方向沒了，線索斷了，連最基本的感知都被封住。

  “那個符印是陷阱?！惫嗜说吐暤?，“它不是殘留物，是故意留的?！?br />
  “引我們進來的?！比~凌霄接上，“從我們踏進荒嶺那一刻，就在他們的圈套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