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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售樓處的工作不干了，黎可樂得自在，快到年底，淑女喊她和蠻蠻出門：“難得有點(diǎn)空，再不跟你們聚聚，后面店里更忙，一點(diǎn)都不得閑。”

  三個人去吃麻辣涮菜。

  開了十幾年小店，她們仨吃了十幾年也不膩，紅油油的辣鍋，熱騰騰的嗆霧，嫩牛肉和洋芋丸子在里頭翻滾，淑女和蠻蠻筷子打架，半點(diǎn)也沒客氣。

  淑女跟老公開了家理發(fā)店，再往后到了年關(guān)，都是理發(fā)燙頭的人，別說出來聚餐，連吃盒飯的功夫都沒有。蠻蠻也是，最近她們科室病人多，從早到晚圍著十幾張床位轉(zhuǎn)，一周倒好幾個夜班，一邊吃一邊狂罵護(hù)士長。

  黎可說起售樓處的事情。

  “徐清風(fēng)啊？怎么遇見他了？”

  蠻蠻眼疾手快地?fù)破鹨粔K毛肚，說話燙嘴：“這有什么奇怪的，他早調(diào)到新城區(qū)，那樓盤正好就他們派出所轄區(qū)，跟coco不就遇上了么?！?br />
  “哦哦，我都快把這號人給忘了?！笔缗o黎可挾肉，“不提也罷，coco你吃這個，這個嫩?！?br />
  “淑女不提，我可要多嘴?！毙U蠻心直口快，“咱們這小地方，抬頭不見低頭見，多個朋友就多條路?！?br />
  她損黎可：“你別以為自己灑脫，你就是做什么都不當(dāng)回事。就說美容店那事，那豬頭想占你便宜，人家都往你身上潑臟水，咱也不能忍氣吞聲。要公了，直接報警，咱們局子里也有人，徐清風(fēng)還能不幫你？要私了，你不訛?zāi)秦i頭一筆？至少賠點(diǎn)名譽(yù)損失費(fèi)，誰也不是吃素的，我們幫你鬧，打幾個電話，還喊不上十個八個人給你撐腰？”

  黎可眉尖一挑，“我也沒虧，一挑二打架贏了好吧。就是懶得跟這種人糾纏，多說一句話都算晦氣?！彼謶醒笱蟆班汀绷寺暎肮鹿k，我何必找徐清風(fēng)？私下解決，你現(xiàn)在都救死扶傷了，怎么還跟混似的？”

  淑女在旁道：“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，提它干嘛，又不開心又添堵?！彼龁柪杩?，“我以前的老板開了家網(wǎng)店，正在招人，你要不要去試試？”

  “算了，年后再說。”黎可撩兩下頭發(fā)，“我找何勝幫我接了點(diǎn)散活，最近也不閑?！?br />
  說起何勝，蠻蠻和淑女都認(rèn)識，但關(guān)系不熟，蠻蠻問：“何勝這兩年干嗎呢？上次我跟家里人出去吃飯，看見他跟一伙人從包廂出來，穿得人模人樣，出手挺闊的樣子，這小子是不是發(fā)財了？”

  黎可說：“他家里有個遠(yuǎn)房堂叔，挺有錢的，人脈也廣，他搭上這關(guān)系，幫忙跑腿打雜，牽線搭橋，賺點(diǎn)中間油水?！?br />
  何勝有關(guān)系，七七八八認(rèn)識不少人，黎可找他也不費(fèi)事，正好到了年底，新開業(yè)的酒樓、辦年會的公司和各種慶典活動多，正缺站臺迎賓的禮儀小姐，時薪給的也高，黎可十八九歲的時候常干這種兼職，穿著旗袍禮服站在酒樓宴會廳發(fā)呆，簡單無聊不費(fèi)腦。

  年底正是缺錢的時候，她每天趕場出席，白天辦慶典晚上開年會，端完盤子又端茶，端完獎杯端話筒。

  零下幾度的室外，別人都裹著灰突突的羽絨服，只有裝飾門面的禮儀小姐光鮮奪目，黎可穿輕薄的青花旗袍，掐腰裹胸，往那一杵，跟大號花瓶似的。

  旗袍緊窄，里頭連件厚點(diǎn)的保暖衣都塞不進(jìn)去，只能在內(nèi)里貼滿暖寶寶，天寒地凍的時令，黎可在門口一站就是幾個小時，踩在腳下的高跟鞋比刀割還要難受，臉上的濃妝被冷風(fēng)吹成了硬殼，底下發(fā)青慘白的一張臉。

  寒風(fēng)掃過，旗袍裙角飛揚(yáng)，有人路過，看她僵站著，后腦勺挽起的發(fā)髻都快碎了，細(xì)細(xì)密密的碎發(fā)撲在嫣紅又雪白的臉頰，唇色是干巴巴的嫣紅，遞過來一件大衣，讓她披上。

  到點(diǎn)，黎可跺著沒知覺的腳閃進(jìn)休息室。

  跟她換崗的年輕女孩正要出去，驚訝道：“你哪兒領(lǐng)的衣服呀？”

  “剛才臺上那個剪彩的男人。”黎可灌了一肚子熱茶，牙關(guān)還在打顫，“他車子出去，可能是看我冷，讓秘書把衣服給我，我說不要還不行?！?br />
  “那可是主辦方的大老板哎，你運(yùn)氣真好?！?br />
  黎可脫了大衣，搭在椅背，衣服口袋里滑出張醒目的燙金名片，被年輕女孩撿起，語氣驚喜地遞給黎可：“是他的私人名片?！?br />
  名片黎可沒接，凍僵的手還握著熱水杯——不舍得騰手去拿。

  女孩把名片捏在手里，看了又看，再伸手摸衣服：“這大衣挺好看的，應(yīng)該挺貴吧，摸著質(zhì)感真好?！?br />
  “至少得幾萬塊吧?！?br />
  “這么貴？”年輕姑娘才二十歲，水靈靈的像初綻的鮮花，嫩得能掐出水，目光在那件大衣上游來游去，最后摩挲著名片，猶猶豫豫地問黎可：“姐……我也要出去迎賓，外面太冷，你這衣服能借給我披一披嗎？”

  “當(dāng)然可以?！?br />
  女孩眼睛瞬間晶亮。

  黎可看著她，突然笑了笑，語氣有點(diǎn)看笑話的意思：“你要是愿意，幫我把這件衣服還給人家吧。不過呢……我想一件衣服人家也未必當(dāng)回事，有錢人手表領(lǐng)夾都是鑲鉆的，手上的戒指看著也不便宜?！?br />
  “謝謝姐?！贝笠乱呀?jīng)掛在年輕女孩的臂彎，滿懷欣喜：“姐，你晚上還有活嗎？我今晚有個活，在酒樓里面，挺輕松，還有抽獎紅包……晚上你能幫我替?zhèn)€班嗎？這場活動的酬勞我也補(bǔ)給你，就當(dāng)是謝謝你幫我的忙。”

  黎可笑起來：“行啊?！?br />
  .

  禮儀小姐的活黎可一直做到大年三十，春節(jié)無事，她去淑女店里染了頭發(fā)，燙了波浪大卷，又買衣服又買包，喜慶得不知怎么是好。

  廚房灶上燉著雞湯，小歐坐在窗邊翻故事書，黎可坐在沙發(fā)，一邊看電視一邊涂指甲油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