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  黎可抱來新的薄被，看賀循仍然站在原地，身姿頎長清薄，烏黑的碎發(fā)白皙的臉，黑漆漆的睫毛掩著眼瞼，莫名有種不滿足又落寞的氣息。

  男人和女人之間就不能有太復雜的關系。

  一旦復雜，事情就不好辦。

  “大哥。”

  她努努嘴，叉腰看著他，“古人都知道賣身不賣藝，賣藝不賣身?，F(xiàn)代社會，我不能又給你上班又陪你上床，日夜操勞，老黃牛也沒這么慘?！?br />
  “過來一起鋪被子，我還有很多活要干。”

  賀循臉色微紅，薄唇抿直，摸索著她塞過來的被角，想了想：“我會請個家政阿姨來家里幫忙。”

  “然后呢？”黎可翹起唇角，“她負責洗衣做飯，我干嘛？每天閑著給你泡茶喝？跟Lucky玩？陪你讀書打游戲？陪你睡覺？”

  賀循的確是這樣想，思忖少許：“也許……你還可以幫我整理些工作。”

  黎可想想就能笑出來：“有點像丫鬟爬床后升職加薪，翻身做主，特別適合我這種蹬鼻子上臉的人。到時候我就坐在家里，磕著瓜子指揮阿姨干活，心里感慨，這就是老娘的來時路。”

  “你腦子在想什么……”

  賀循蹙眉，他不知道她腦子里總有一套又一套匪夷所思的想法。

  有些事情要說清楚，黎可垂著眼睛開口：“上班和上/床，我只能選一個，你也只能選一個。”

  “如果你要我留在白塔坊上班，那就當什么都沒發(fā)生過，喝醉了酒做夢而已，就像我包里的套過期扔進了垃圾桶。”她甩甩頭發(fā)，瀟灑利落，“如果你要跟我睡覺，那我就要辭掉這份工作，你有需求給我打電話，我有需求給你打電話?！?br />
  “前提是——我絕對不可能帶著小歐搬來白塔坊，這件事情也不能讓我媽和其他所有人知道?！?br />
  “賀循，你想怎么選？”她清清楚楚地問他：“或者也可以不選。露水情緣結(jié)束，你走你的陽關道，我過我的獨木橋?！?br />
  她抱起手，語氣有種毫不在意的冷靜。

  賀循只聽見她清脆的話語不斷從耳邊滑過，親密之后不是繾綣柔情和甜蜜心動，而是若無其事，句句都是清晰篤靜的選擇。

  他似乎有些怔忡地僵立著，沉默良久，神色淡靜，輕輕撩起眼簾，漆黑眼眸對準她：“你想怎么選？”

  “我都可以。”黎可咬了下唇瓣。

  “即便在我們上過床后？”賀循靜聲問。

  黎可笑起來：“對我來說，上床并不意味著什么，我二十歲就未婚生下了小歐。”

  賀循沉默良久，問她：“黎可，你喜歡我嗎？”

  即便眼神茫然，但他連站立的樣子都是好看的，身姿挺拔，臉龐清雅矜貴。

  “我喜歡過很多男人?！?br />
  黎可蹭了下腳尖，“只要你們長得好看，機會合適，在我的審美范圍內(nèi)，我都喜歡……你并不特別……換成別人，我覺得也可以?！?br />
  她又抬頭，看了眼他：“你呢？你喜歡我嗎？”

  賀循的臉色很慎重，抿抿唇：“喜歡?！?br />
  她挑眉微笑，語氣有股篤定的意味：“你并不喜歡?！?br />
  “你只是需要人陪著，你只是寂寞，你只是需要安全感和一些……你想要糾正的東西……這些東西，任何一個差不多像樣的女人陪著你，都可以取代我?；蛘哒f，如果就現(xiàn)在我發(fā)生了些什么事情，突然長胖變老變丑，變得跟我媽那樣市儈俗氣無聊，你還會喜歡我嗎？”

  她問：“賀循，如果你的眼睛沒有瞎，你還會喜歡我嗎？喜歡一個沒有任何優(yōu)勢的單親媽媽？”

  “留在白塔坊?！?br />
  他閉著眼睛，不假思索地說話，“留下來，我會想清楚?！?br />
  黎可看著他：“我不能當一輩子保姆……我做到這個月底結(jié)束，留一點時間，你可以再找一位合你心意的人來照顧你和Lucky?？隙〞业降?，我相信?！?br />
  第64章 這世上又有誰能替代她？

  賀循的情竇萌生得很孱弱。

  人生太順利太完美，幾乎不需要任何主動，小學的女同學喜歡拽著他玩或者搶著當他的同桌，他那時候就已經(jīng)開始苦惱，初中時期有女生源源不斷的情書或者攔住他表白，以至于變成了一種頻頻躲避的麻煩，等到進入高中，因為跳級的原因他比班級同學小一歲，雖然外貌身高不顯，但并不喜歡女生背后喊他弟弟。

  等到出國念大學，環(huán)境更自由寬松，他開始嘗試著和女生接觸約會，后來都止步于文化閱歷或者目標差距，一直到回國遇見清露。

  那時候他才二十一歲，正是談戀愛和風花雪月的好時候。

  愛情不是一蹴而就，談戀愛也需要循序漸進，心里會隱隱感覺應該是這種類型，再慢慢地了解和熟悉對方，有從容不迫和輕松自在的舒適感。

  他跟清露成為朋友，聊各自感興趣的愛好和話題，在她被男生追求的時候幫她解圍，請她參觀自己的新辦公室，相約吃飯討論他的創(chuàng)業(yè)和她的論文，一起去看球賽看畫展逛集市，直到最后她說“我愛你”，他認真想過，回復她“我也愛你”。

  把清露推開，換一個懶洋洋的女人推到他面前，她托著下巴問他：“你喜歡我嗎？”

  喜歡源于外在吸引，愛源于精神共鳴。

  賀循以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