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; 財政的困境是宮廷衰弱最直接、最赤裸的體現(xiàn)，而各地領主在賦稅上的陽奉陰違，正是他們蔑視貝桑松、各自為政的最佳證明。

  這遠比任何空洞的權(quán)力分析都更具說服力，也讓保羅之前提出的“需要強有力聯(lián)盟來支持宮廷”的論點，有了堅實而緊迫的依據(jù)。亞特凝視著杯中晃動的酒液，目光變得愈發(fā)深邃。

  見亞特端著酒杯，目光低垂，久久沒有開口回應自己的提議，保羅身體微微前傾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，輕聲問道：“亞特大人，是否……對我提議的結(jié)盟，對于共同維護宮廷穩(wěn)定這件事，心中尚有顧慮？”

  亞特聞言，立刻從沉思中回過神來。他連連搖頭，臉上迅速浮現(xiàn)出誠懇的表情，語氣鄭重地說道：“不，保羅大人，您誤會了。我絕無此意。恰恰相反，我對您能跳出領地局限，為整個侯國大局著想的胸懷和計劃，表示高度的贊賞和欽佩。在如今各領地各自為政的形勢下，能有您這樣目光長遠的領主，是侯國之幸?！?br />
  他話鋒一轉(zhuǎn)，語氣里帶上了幾分恰到好處的無奈與審慎：“只是，您也清楚，我征戰(zhàn)在外，近日才返回北方。對眼下貝桑松宮廷內(nèi)具體的人員構(gòu)成、各方勢力以及新君的真實想法，了解得實在有限。如此重大的決定，關乎我威爾斯省乃至南境無數(shù)領民的未來，我需要對局勢有更清晰的把握，需要一些時間來觀察和判斷。貿(mào)然應允，既是對您的不負責任，也是對我自身職責的褻瀆?！?br />
  保羅聽完亞特的解釋，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失望，他原本挺直的背脊似乎微微放松了一些，靠回了椅背。他沉默了片刻，隨即發(fā)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，臉上擠出一絲理解的笑容。

  “我明白了?！北Ａ_的聲音依舊溫和，但少了幾分之前的熱切，“謹慎是必要的，尤其是在這樣的多事之秋。你的顧慮，我能夠理解。”他舉了舉酒杯，自顧自地飲了一口，仿佛要壓下那份失落感。

  保羅臉上那抹難以掩飾的失落神情，亞特清晰地看在眼里。對于這樣一位實力雄厚、地處要害，且與自己和奧洛夫主教都有不錯交情的潛在盟友，亞特深知其價值，自然不會輕易怠慢，更不會將對方推離自己身邊。

  他需要給對方一些希望，一些繼續(xù)推動此事的動力。

  于是，他看向保羅，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好奇與請教的神色，語氣誠懇地詢問道：“保羅大人，您對局勢的洞察令我受益匪淺。那么，對于那些您提到的、尤其藐視宮廷權(quán)威的家伙，能否再給我一點更具體的提示？比如，哪些人是需要特別留意的？等我抵達貝桑松之后，觀察和應對起來，也好更有針對性，避免像無頭蒼蠅一樣?！?br 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