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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msp; 譚承燁擱下筆,快速沖出書房。
剛走進堂屋,另一道身影比他更快跑進來,搶在他前頭落座。
菜剛上齊,談賓目光往桌上一掃,立即不滿道:“怎么沒肉???”
他看向正在盛飯的姚映疏,嘴一撇抱怨,“我說兒媳婦啊,你不是很有錢嗎?這怎么一頓飯連肉都沒有?”
姚映疏斜眼過去,臉上面無表情,隨后對譚承燁微微抬起下頜。
小少年現(xiàn)在與她配合得還算默契,聞言一巴掌拍下,豎起眉頭怒道:“我爹死了還不到一年呢,我和我小娘正在給他守孝,不行嗎?”
談賓大咧咧反駁,“我兒媳婦都嫁……”
對上姚映疏冰錐似的眼神,他妥協(xié),“行,行。我兒子都嫁給我兒媳婦了,還得守你們家的孝?”
“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規(guī)矩?!?br />
“我說有就有。”
姚映疏眼睛微瞇,偏頭詢問談之蘊,“我早先與你說過,我與先夫感情甚篤,要為他守一年孝,你還記得吧?”
“記得?!?br />
談之蘊微微一笑,絲毫不以為恥,反倒一副貼心溫柔的表情,“兄長在我之前,娘子與他情深義重,無論要守多久,我都不會有一句怨言?!?br />
聽著這話,譚承燁莫名打了個冷顫,手撫上小臂,感覺怪冷的。
姚映疏也想打哆嗦,但她忍住了,迎上談之蘊的目光,她忽地一怔。
敏銳地意識到一點不同尋常之處,感覺他似乎話里有話。
眼下之景容不得她沉思,姚映疏裝得一臉滿意,“不錯?!?br />
談賓大為震撼,談之蘊這狗崽子,居然有一天甘于屈居人下?
一雙眼珠子在兩人之間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,充斥著難以置信。
姚映疏不再管他,微微頷首,盡顯大家長風范,“吃飯吧?!?br />
有談賓在,一頓飯都吃得沉默難受。
他倒好,竹筷不斷夾動,把自己的碗堆得滿滿當當,埋頭苦吃。
譚承燁還從未見過這種吃法,眼里泄出幾絲嫌棄,默默離他遠些,安靜進食。
一頓飯吃完,姚映疏對談賓道:“你去把碗洗了?!?br />
“我?”
談賓指著自己。
“不是你是誰?”
姚映疏眉頭往下一壓,“我不養(yǎng)閑人,你兒子做飯,你可不就得洗碗了?”
談賓:“行行行,我洗就我洗?!?br />
姚映疏轉(zhuǎn)向譚承燁,“課業(yè)寫完了嗎?”
“寫完了。”
“你去監(jiān)督他?!?br />
談賓不干了,“兒媳婦,你這可就不講理了,洗個碗而已,我還能把廚房給你砸了?”
姚映疏睜著一雙澄澈明亮的鹿眼,大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寫著:
我不信任你。
“行!”
談賓把筷子一甩,惱怒起身,“我洗!”
他動作極大收碗,噼里嘭啷的,看得姚映疏心臟鼓動,生怕他把碗全給摔了。
談之蘊冷著嗓子,“摔碎一個碗,賠十文錢。”
“不是?!?br />
談賓把碗摞成一堆,“你搶錢呢吧?”
“這是官窯出產(chǎn)的瓷器,整個河陽縣只有五百個,你說值不值這個價?”
談之蘊挺直腰背坐著,面無波動,聲線平穩(wěn),聽不出一絲心虛。
姚映疏卻默默低頭。
十文錢一個?他可真能扯,十文錢,她都能買一摞了。
談賓卻信以為真,垂首看著碗上描繪的梅花紋,滿眼都是震驚。
這玩意居然要十文錢?
他咽了口唾沫,妥協(xié)道:“行,我輕點,一定不碰著你這金疙瘩,行了吧?”
把桌子收拾了,他端著碗去廚房。
譚承燁跟在談賓身后,眼睛緊緊盯著他,嘴里碎碎念,“小心點,別摔……”
他們走后,堂屋內(nèi)只剩姚映疏和談之蘊。
穿堂風溫柔從兩人身上拂過,吹得兩人衣角晃蕩交纏,密不可分。
門前灑落一片燈光,梨樹沙沙作響,一片影子在姚映疏眼前晃蕩。
她輕聲開口,“你爹……他一直都是這樣嗎?”
夏日的夜晚是蟋蟀蛐蛐的狂歡夜,清脆不絕的叫聲織成一片,屋內(nèi)卻寂靜無聲。
許久,談之蘊開口,“在我很小的時候,談賓并非現(xiàn)在的模樣?!?br />
談賓?
是他爹的名字?
姚映疏偏頭,驚異又好奇,“不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