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又商談半個時辰，細論前次輪回末搜魂所得諸般秘辛。

  言至末了，張明遠忽道：

  「怪道蝕骨魔君未追來，原是被懷圭絆住了手腳。」

  「亦可這般說。」林昭然道：

  「若蝕骨魔君棄戰(zhàn)追襲，其麾下術士必難支撐……我覺他更看重流放島同袍，而非青云城邪教徒。

  如此看來，懷圭與同行眾修確也牽制了他。

  然若蝕骨魔君覺儀式離他必敗，恐怕早追來了。

  幸而他與邪教首領并非鐵板一塊。

  教徒首領從未告知儀式啟動后他們將毫無自衛(wèi)之能，致其錯判敵我之勢。

  他全然不知臺上七名最強術士根本無力御敵?！?br />
  「他們是怕蝕骨魔君趁虛下手?！箯埫鬟h推測。

  「正是?！沽终讶活h首道：

  「尤因不確定蝕骨魔君是否知曉儀式真實目的。照理不應知曉，然這等古老強大的大術師豈是易欺之輩？

  若知他們意圖掌控太古兇靈，趁其脫困時反戈一擊也不足為奇。」

  靜默持續(xù)片刻。

  林昭然是因言盡于此，張明遠卻似在思忖什么。

  「說來，」張明遠環(huán)視艙室，「我們?yōu)楹芜€乘這飛舟？你既未帶琪琪同行，此刻早離棲云鎮(zhèn)甚遠。何不直接傳送至青云城？」

  「確可如此。」林昭然道，「不過覺此艙室談話倒也便宜。若你無異議，我想先繞道他處?！?br />
  「但去無妨。」張明遠聳肩，「欲往何處？」

  「暴風城。」

  「王都？」見林昭然點頭，張明遠追問，「所為何事？」

  「尋另一枚鑰匙?！沽终讶淮鸬溃?br />
  「我思及這些鑰匙乃紫墟初代帝皇遺寶，或有一二存于皇室寶庫。

  暴風城素來極力搜羅紫墟帝皇遺產。

  縱使寶庫中并無鑰匙，潛入其檔案館亦屬良策。

  即便實物不存，或留有線索。至少其檔案密卷可作為尋鑰之始?！?br />
  「你……欲闖皇室寶庫？」張明遠怔了怔，隨即搖頭輕笑道：

  「倒也是個主意。銀鱷聯(lián)盟及其他碎星大國寶庫也該探探——暴風城非是唯一搜集帝國遺物的國度?！?br />
  「我知，然暴風城最近，且想必早知他國類似舉措成效如何?！沽终讶坏?。

  「唯有一難：闖皇室寶庫非是易事?！箯埫鬟h正色道：

  「今日毫無準備斷不可行?？v以我等之能，亦難保不露行跡。

  你是不知皇室遭入侵時會何等震怒——猶如搗翻蟻穴，追剿之勢將持續(xù)整月，且他們確有能耐。

  此事或該留待輪回末期再行?！?br />
  「可。」林昭然本也未指望能從容出入皇室寶庫，「但仍需先探明防衛(wèi)虛實。聽你此言，想必早已闖過，途中可與我細說。」

  「其實未曾真正闖入寶庫?！箯埫鬟h道：

  「坦白說也未盡全力。當初不過一時興起，想試能否成事。

  孰料比所想更難。觀流放島人能密謀入侵，或覺皇室與其勢力庸碌……然大謬。

  他們守護財寶可謂銅墻鐵壁。若待忠臣能如待珍寶一般……」

  末句雖為低語，卻清晰落入林昭然耳中。

  「我早知此舉會招來諸多麻煩。」林昭然道：

  「故此輪未帶琪琪同行。前次輪回中不愿與符氏世家過多糾纏，亦因恐殃及身邊眾人。

  雖說大局之下，縱使琪琪、趙蘭等人因我等行動受苦，月末一切終將重置……然我終難以此自解?！?br />
  「無妨?！箯埫鬟h不以為意地擺手，「我倒欣賞這般心性。先前還憂你會以實用之名迫我行些不堪之事，看來是多慮了。」

  林昭然暗覺好笑——在這位同伴眼中，盜竊皇室竟不算「不堪之事」。

  倒也并非意外，想當初張氏世家遭其監(jiān)護人洗劫時，皇室作壁上觀，便知張明遠對其早無敬意。

  「總之此輪會得罪諸多權貴?！沽终讶坏?，「皇室、符氏世家，更有甚者。我欲追剿邪教核心成員，彼等想必皆非等閑之輩?！?br />
  「如此說來，我們要接連捅馬蜂窩了？」張明遠語帶戲謔，「妙極。我曾于幾輪輪回中這般行事，頗有趣味?！?br />
  林昭然漠然瞥了他一眼。

  有時真羨煞這位同伴——竟有十數載輪回光陰可供恣意妄為。

  最終二人探訪暴風城未生波折，此多半得益于張明遠從旁提點——哪些法子斷不可行，何時可能驚動宮衛(wèi)，皆得他及時警示。

  若獨行其間，張明遠所述諸多反制手段定教林昭然措手不及。

  宮中禁制竟綿密至能察人長久凝視宮闕之舉。

  林昭然仍不解其理，但信張明遠非是戲言。

  見防衛(wèi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