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2章 現(xiàn)世
每逢此景,林昭然便抽身退去,轉(zhuǎn)尋那些兇悍反抗者。
雖險象環(huán)生又非上策,卻稍減心中愧怍。
又過旬日,懷圭竟以書信相召。
尺素寥寥,唯言已有人探問林昭然底細,眼下尚可周旋。
信中告誡他若欲隱姓埋名,便莫再惹人注目。此言確然。
林昭然本擬數(shù)日后終結(jié)此輪回溯,只因想觀這場風波結(jié)局,方才滯留至今。
此時墨玄已遷入居所,林昭然既告知時光回溯之秘,又贈其研究手札,遂將蘇德所供情報擇要相告。
唯涉及墨玄故舊之事,因摩羅族少年叮囑在前,皆隱去不提。
「哦?化形者體內(nèi)竟有太古精粹?」墨玄訝然。
「那人確是如此說辭?!沽终讶活h首,「我始終不解抽取之法。莫非教徒當真要戕害幼童方能取得?」
「十有八九?!鼓?,「此物既屬命元,又代代相傳??v有千般妙法,剝離命元豈是善舉?血祭不過是最快捷徑罷了?!?br />
「血祭之術(shù)?」林昭然奇道,「你竟通曉此道?」
「是了,你應當不知。術(shù)士行會向來諱莫如深。」墨玄道:
「血祭之術(shù)乃攫取生靈命元為用,較之尋常真元威能更甚。
然則兇險異常,更有損道基,是故施術(shù)者多取他人代之。
坊間話本里那些殺人練功的魔頭,練的便是這般邪法?!?br />
「原來如此?!沽终讶宦燥@失望,「我還當是什么驚天秘術(shù),值得行會掘地三尺也要禁絕?!?br />
「血祭之術(shù)門檻極低,只需源源不斷的祭品?!鼓忉尩溃?br />
「凡人性命無甚差別,隨便抓個路人皆可施為。
此乃速成魔道,行會唯恐流傳太廣,致群魔亂舞。
更聞此術(shù)能奪人血脈異能,那些世家豈能坐視?
行會剿殺極嚴,加之血祭必留痕跡,修習者鮮有善終?!?br />
話音未落,忽聞城中爆炸聲四起。
二人急趨戶外,但見宅中眾人雖安然無恙,皆被震天巨響驚得惶惑不安。
昭然卻已猜得七八分。
當他縱身躍上屋頂極目遠眺,但見半座城池陷入火海,街巷間戰(zhàn)魈橫行,流放島術(shù)士蜂擁而至。
流放島與創(chuàng)世龍教竟提前發(fā)動了入侵。
此后數(shù)時辰光景,皆如浮光掠影。
雖流放島此番既無鐵喙鴉助陣,又失蘇德所控亡靈大軍,青云城守備亦較往日森嚴,然敵寇仍挾重器肆虐,所過之處盡成焦土。
林昭然本欲親赴前線一探究竟,終不忍棄宅中眾人于險境,遂坐鎮(zhèn)家中,剿滅來犯小股敵寇,偶以窺脧術(shù)觀城中戰(zhàn)況。
蹊蹺處在于,縱他連滅六支敵陣,蝕骨魔君始終未現(xiàn)蹤影。
想必此獠分身乏術(shù),無暇顧及此等微末之患。
林昭然實難參透流放島倉促進犯之用意。
若依原計趁夏祭發(fā)難,尚可予青云城重創(chuàng);而今這般莽撞行事,豈非自取滅亡?
轉(zhuǎn)念又想,彼輩或已別無選擇——既知暴風城追查在即,苦候夏祭實屬不智;
況幽影莊園既毀,欲及時撤回流放島恐非易事。
忽見窺脧術(shù)中,天坑周遭戰(zhàn)況尤烈。
敵寇主力盡聚于此,蝕骨魔君亦寸步不離。
莫非彼輩欲孤注一擲,強召太古兇靈?
此念方起,又憂筱諾已遭毒手,正被血祭。
林昭然強壓心緒——縱使為真,此刻亦無力回天,橫豎下個輪回伊始,自當無恙。
倒有一樁趣處:若教徒真能破開洞天囚籠,他便可親睹此獠兇威。
畢竟輪回終結(jié)尚早,兇靈自有大把時日逞兇。
酣戰(zhàn)經(jīng)時,林昭然忽覺異變將至。
但見天坑上空光影扭曲,如暑氣蒸騰,道道黑紋自深淵裂隙迸射而出,蛛網(wǎng)般割裂天穹——此乃空間崩裂之兆!
驟然間,裂隙中央轟然塌陷,化作懸空黑洞。
某物龐然巨碩,色如濁血,生滿獠牙巨目,自裂隙疾探而出。
林昭然未及細觀,魂魄印記忽自發(fā)亮,眼前霎時漆黑。
再睜眼時,已臥于棲云鎮(zhèn)家中,耳畔傳來林琪琪晨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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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昭然輕嘆著幫妹妹卸下行裝,心神仍系前番輪回。
輪回重啟是因張明遠恰逢其會殞命,抑或如他所料——太古兇靈現(xiàn)世所致?
此獠與時光回溯有何干系?
莫非輪回之設,本為阻其破封?
尋常輪回皆止于月余,是因周期本然,還是因兇靈慣于此期脫困,而他此前從未阻撓儀式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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