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銅棺槨在海浪中翻涌，棺蓋縫隙滲出暗金血絲。葉塵握劍的手腕突然浮現(xiàn)逆五芒星烙印，九具棺槨的震顫頻率與他心跳完全同步?；煦缜嗌彺孤涞母毨p上最近那具棺槨的剎那，海面倒映的黑日同時熄滅。

  "選錯了。"

  太淵神女的嘆息從海底傳來。被纏繞的青銅棺轟然炸裂，飛濺的碎片在半空凝成血色道篆。葉塵瞳孔驟縮——每個道篆都是他曾在天衍訣中見過的禁忌古字，此刻卻以逆寫的形態(tài)懸浮。

  白袍人手中的燈籠突然炸開。

  記憶碎片如暴雨傾瀉，墜入海面的瞬間竟化作實(shí)體。少年時的葉塵在練劍、青年時的葉塵在煉丹、甚至還有垂暮的葉塵在雕刻墓碑...無數(shù)個"葉塵"從青銅海水中站起，手中都握著與本體相同的劫灰劍。

  "這是..."

  真正的葉塵剛要后退，腳下海水突然凝固成鏡。鏡中映出的卻不是倒影，而是九顆浸泡在血池中的獸卵。混沌青蓮發(fā)出預(yù)警的尖嘯，蓮芯處的暗金星核迸發(fā)脈沖，將最先撲來的三個記憶體震成齏粉。

  白袍人們齊聲吟唱。

  青銅海面浮現(xiàn)出巨型沙漏，上半部分裝著正在融化的星骸，下半部分堆積著葉塵斬滅過的敵人殘魂。太淵神女的幻影突然出現(xiàn)在沙漏中央，她指尖纏繞的因果線正以恐怖的速度崩斷。

  "他們要把你困在永劫沙漏里。"幻影的聲音斷斷續(xù)續(xù)，"用我的...斬斷..."

  話未說完，幻影便被涌來的記憶體撕碎。葉塵感覺丹田傳來撕裂感，暗金星核表面睜開九只豎瞳，每只瞳孔都映出不同時期的自己正在發(fā)狂。

  最年長的記憶體突然咧嘴大笑："你以為掙脫了棺??？我們才是..."

  劫灰劍毫無征兆地調(diào)轉(zhuǎn)劍鋒。

  葉塵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右手刺向心臟，劍尖卻在觸及皮膚的剎那化作星塵?；煦缜嗌彽母毻蝗槐┢?，將二十七個記憶體同時貫穿。被刺穿的記憶體非但沒有消散，反而順著根須反向污染蓮臺。

  "沒用的。"白袍人異口同聲，"宿命殘篇記載過你的三千種死法。"

  海水突然沸騰。

  葉塵腳下的青銅液體凝成囚籠，將他與混沌青蓮困在方寸之間。暗金星核的豎瞳開始流血，每滴血珠都化作鎖鏈纏住他的元神。記憶體們圍攏過來，手中劫灰劍組成天羅地網(wǎng)。

  瀕死之際，葉塵忽然嗅到熟悉的蓮香。

  被污染的混沌青蓮?fù)蝗蛔苑?。青金色的火焰中，太淵神女消散前封印的星圖終于完整顯現(xiàn)——那是用九萬道因果線編織的命輪，而葉塵的真名正刻在輪盤中央。

  "原來如此！"

  葉塵染血的手指刺入自己眼眶，生生挖出那顆嵌著暗金星核的左眼。星核脫離軀體的瞬間，所有記憶體同時發(fā)出慘叫，他們手中的劫灰劍紛紛融化。

  "以吾真名..."

  被血染紅的青銅海水突然靜止。葉塵將星核按在眉心，裂紋從接觸點(diǎn)蔓延全身："...焚此宿命！"

  因果海深處傳來玻璃破碎的脆響。

  困住他的囚籠應(yīng)聲炸裂，記憶體們?nèi)缭饫讚舭憬┲?。白袍人手中的燈籠突然燃起銀焰，火焰順著因果線燒向本體。葉塵破碎的軀體在星核光芒中重組，新生骨骼表面浮現(xiàn)出與太淵神女相同的星骸圖騰。

  沙漏轟然倒塌。

  上半部分的星骸與下半部分的殘魂混合，凝成九條銜尾巨蛇。巨蛇們撕咬著撲向葉塵，卻在觸及星核光芒的瞬間土崩瓦解?；煦缜嗌彽幕覡a中升起新芽，嫩葉表面跳動著青銅門扉的虛影。

  "你竟敢..."

  白袍人的身軀開始虛化。他們瘋狂揮舞燈籠，試圖收回散落的記憶碎片。葉塵卻搶先一步抬手虛握，所有記憶碎片如燕歸巢般沒入星核。

  太淵神女的幻影再次浮現(xiàn)。

  這次她的身影清晰了許多，指尖纏繞的因果線重新接續(xù)："做得好，現(xiàn)在把星核..."

  "小心！"

  葉塵突然橫劍格擋。本該消散的白袍人殘影竟從海底暴起，手中骨刺貫穿了太淵幻影的咽喉?；煦缜嗌彽男卵矿E然發(fā)黑，剛剛接續(xù)的因果線再度崩斷。

  "你以為我們沒算到這一步？"

  白袍人撕下面具，露出與葉塵一模一樣的臉。他胸口跳動的逆五芒星與青銅棺槨上的圖騰完全一致，手中骨刺更是散發(fā)著與劫灰劍同源的氣息。

  星核突然劇烈震顫。

  葉塵感覺有異物在顱內(nèi)蘇醒，視線開始分裂成九重維度。每個維度中的白袍人都在施展不同功法，而太淵幻影正在九個時空同時消散?；煦缜嗌彽男卵刊偪裆L，卻在觸及某個禁忌維度時突然開出腐爛的花。

  "宿命殘篇最后一章..."

  九個白袍人齊聲低語，骨刺組成囚籠罩住葉塵："...名為奪舍。"

  生死關(guān)頭，葉塵做出一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——他將劫灰劍刺入了混沌青蓮的根系。

  蓮臺深處傳來嬰兒啼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