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夜的膳堂地窖泛著腌菜缸的磷光，羅沖摩挲著青銅鼎耳上新嵌的齒輪殘片。老黃頭留下的油紙包在掌心蜷曲，焦糖字跡正被呼出的白汽洇濕："藥廬丹爐第七眼，亥時三刻換氣孔。"

  "羅師兄？"通風(fēng)口突然墜下根糖葫蘆簽子，蘇小滿的聲音裹著冰碴，"明日半決賽..."話音未落，簽尾吊著的玉瓶突然炸裂，紫色丹霧凝成箭頭直指東南——正是藥廬丹房方位。

  晨霧未散，羅沖站在震字臺上搓捻指尖的糖霜。昨夜?jié)撊胨帍]的驚險尚在齒間回甘：第七眼丹爐的換氣孔里卡著半片玄鐵鱗，邊緣還粘著三年前滅門夜的血銹。觀眾席突然爆發(fā)的驚呼打斷思緒，蘇小滿足踏冰蓮飄然而至，腕間五毒珠手串只剩三顆赤紅。

  "請羅師兄賜教。"少女屈指彈開玉凈瓶，寒氣瞬間在擂臺鋪就霜毯。羅沖右眼火紋突跳，清晰看見她心口冰蓮每片花瓣都纏著玄鐵鎖鏈——與藥廬丹爐里發(fā)現(xiàn)的鱗片鎖扣制式相同。

  鐵鍋橫擋的剎那，冰蓮猝然怒放。蓮心噴涌的紫霧令羅沖汗毛倒豎——正是三年前在地窖為蘇小滿凈化過的丹毒，此刻卻混雜著令他血脈賁張的腥甜。鍋鏟饕餮紋自發(fā)蘇醒，鏟柄浮現(xiàn)的老黃頭虛影正瘋狂比劃顛勺手勢。

  "是寒潭底的帥旗紋！"羅沖旋身避開毒霧，鏟尖挑起的佛跳墻殘羹在空中凝成盾牌。紫霧觸及湯盾瞬間，玄鐵鱗片虛影在毒瘴中顯形，與他懷中的滅門案證物完美契合。觀眾席上的藥廬長老突然捏碎扶手，翡翠碎屑化作流光射向蘇小滿后心。

  "當(dāng)心！"陸九淵的警告與冰蓮綻裂聲同時炸響。蘇小滿瞳孔泛起玄鐵冷光，丹毒紫霧里驟然刺出九根鎖鏈，鏈頭赫然是羅家滅門夜見過的槍尖。羅沖的圍裙系帶應(yīng)聲而斷，珍藏的龍涎椒粉潑灑成云，辛辣氣息竟讓鎖鏈在空中凝滯半息。

  就是這電光火石的剎那，羅沖窺見鎖鏈盡頭連著藥廬長老的袖口。記憶如沸油濺入腦海：三年前寒潭底，父親被釘穿的胸膛上纏著同樣制式的玄鐵鏈；昨夜丹爐深處，換氣孔里的鱗片邊緣也有這種環(huán)扣壓痕。

  "醒神！"陸九淵擲出的醒酒湯潑在擂臺結(jié)界上。羅沖右眼火紋暴漲，看清紫霧深處蜷縮著蘇小滿的本命神魂——少女心口插著半截糖葫蘆簽子，簽尾刻著藥廬獨有的蠱紋。鍋鏟饕餮趁機(jī)鯨吞毒霧，鏟面浮現(xiàn)出完整的帥旗圖騰：玄鐵麒麟踏著羅家祠堂的殘垣。

  蘇小滿忽然凄厲長嘯，冰蓮瓣片片剝落化作暴雨梨花。羅沖扯下圍裙當(dāng)空一抖，浸透九香椒的麻布遇毒成甲，每根纖維都暴起《食神秘典》的篆文。當(dāng)最危險的蓮心刺距咽喉三寸時，他鬼使神差地掏出那半塊冷硬的巖羊肋排。

  "咔嚓！"

  霜刃斬在肋排上的脆響令全場寂靜。陳年椒鹽簌簌剝落，露出內(nèi)層焦黑的"仇"字——正是三年前那個雪夜，他用灶膛余燼在偷食的骨頭上刻下的誓言。蘇小滿的冰蓮?fù)蝗坏蛑x，眸中玄鐵色潮水般退去，腕間最后一顆毒珠迸裂成粉。

  "我...我認(rèn)輸..."少女癱坐在地的瞬間，藥廬長老袖中飛出玄鐵鎖鏈。陸九淵的菜刀后發(fā)先至，斬落的鏈頭在擂臺滾成鐵球，表面布滿與滅門兇器相同的銘文。羅沖攥著半截殘鏈抬頭，正迎上藥廬長老陰鷙的目光——那人腰間玉佩的麒麟紋，正與他鏟面浮現(xiàn)的帥旗圖騰首尾相銜。

  暮色吞沒擂臺時，羅沖在蘇小滿遺落的發(fā)簪里發(fā)現(xiàn)張?zhí)羌?。薄荷糖紙上拓著模糊的地宮圖，角落歪斜地畫著個煙斗——正是老黃頭終日不離手的旱煙桿制式。當(dāng)他試圖追問時，陸九淵的傳音入耳："灶火未旺，莫揭冷鍋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