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3章 這不是手術(shù)刀,是診斷
她拿起一杯香檳,朝不遠處的,瓦盧瓦伯爵夫人,和臉色鐵青的,阿蘭·勒納爾-富凱,舉了舉杯。
然后,她湊到葉遠耳邊,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,輕聲說。
“你說得對?!?br />
“一頂壞掉的王冠,戴在一個,基因里可能也藏著‘損壞’的家族繼承人頭上?!?br />
“這個搭配,確實,很完美?!?br />
葉遠那句話,說得很輕。
卻像一顆投入靜謐湖面的石子,漣漪所過之處,所有的聲音,都被瞬間抹去。
鏡廳里,那悠揚的弦樂,不知何時停了。
幾百名歐洲頂級名流,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天鵝,維持著優(yōu)雅的姿態(tài),卻發(fā)不出半點聲響。
他們的目光,匯聚成一條無形的河流,在那位頭戴“暈船”冠冕,臉色慘白的舞會女王,和不遠處,那對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男女之間,來回沖刷。
恐慌,在鍍金的空氣里,無聲地蔓延。
那不是對丑聞的恐慌,而是對一種,未知的,無法理解的,精準打擊能力的,原始恐懼。
阿蘭·勒納爾-富凱端著酒杯的手,停在半空,那張永遠掛著溫和微笑的面具,第一次,出現(xiàn)了肉眼可見的裂痕。
瓦盧瓦伯爵夫人那張布滿皺紋的臉,繃得像一張風干的羊皮紙。她引以為傲的,用幾個世紀的血統(tǒng)和規(guī)矩,構(gòu)建起來的,堅不可摧的社交壁壘,在這一刻,被對方,用一句,輕描淡寫的,醫(yī)學診斷,從內(nèi)部,蛀空了。
唐宛如沒有再看他們。
她挽著葉遠,轉(zhuǎn)身,向大門走去。
這一次,人群不再是像摩西面前的紅海那樣分開。
他們是,在退縮。
像受驚的獸群,本能的,為一頭,闖入領(lǐng)地的,更頂級的,掠食者,讓開道路。
凡爾賽宮外,晚風清涼。
布加迪Type57SCAtlantic,悄無聲息地,駛離了那片,被虛假燈火照亮的,是非之地。
車廂里,一片安靜。
唐宛如靠在車窗上,看著窗外,一盞盞倒退的,巴黎路燈。
“我覺得,”葉遠忽然開口,“這家餐廳的司機,開車比上次那個穩(wěn)?!?br />
唐宛如愣了一下,隨即反應過來,他指的是,這輛屬于她私人收藏的,全世界僅存三輛的古董車,以及,駕駛座上那位,由英國皇家特種空勤團退役,時薪高達四位數(shù)的,專屬司機。
她沒忍住,笑了出來。
那笑聲,很輕,卻像敲碎了,一直壓在她心頭的一層,薄薄的冰。
“葉遠,你毀了他們的派對?!?br />
“嗯?!比~遠看著她,很認真地糾正,“是你的冠冕,先毀了那個女孩的發(fā)型?!?br />
唐宛如徹底被他打敗了。
她湊過去,將頭,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,像一只,終于找到港灣的,疲憊的鳥。
“我以前覺得,錢,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武器?!彼p聲說,聲音里,帶著一絲,自己都未曾察覺的,釋然,“現(xiàn)在才發(fā)現(xiàn),還是你的手術(shù)刀,更鋒利一點?!?br />
“這不是手術(shù)刀?!比~遠說,“這是診斷?!?br />
“有什么區(qū)別?”
“手術(shù)刀,是用來切掉,已經(jīng)爛掉的東西?!比~遠看著前方,那片被霓虹燈染成紫色的夜空,“診斷,是為了告訴他們,如果不自己動手切,會怎么爛掉?!?br />
唐宛如沉默了。
她忽然坐直身體,拿起車載電話,撥給了凱瑟琳。
“凱瑟琳,把LorenzoCifonelli接下來三個月的所有預約,都取消。”
電話那頭的凱瑟琳,顯然有些意外,但還是專業(yè)地回答:“好的,老板。需要我為他,重新安排假期嗎?”
“不。”唐宛如的嘴角,勾起一抹,狡黠的弧度,“讓他帶上最好的裁縫團隊,和那三卷,我們?nèi)ツ暝谝獯罄颇?,用‘贊助’名義買下的,全世界僅存的,用喜馬拉雅高山山羊絨和白鯨皮,混紡的‘風之呢’面料,坐下一班飛機,來巴黎?!?br />
她掛斷電話,側(cè)過頭,看著葉遠。
那雙明亮的眼睛里,映著窗外的流光,像藏著一片,璀璨的星河。
“說好了,要給你買一件,能抬起胳膊的衣服?!?br />
半小時后,當那位傳奇的意大利裁縫大師,洛倫佐·奇佛內(nèi)利,帶著他六個最得意的弟子,和三個用恒溫恒濕箱,小心翼翼保護著的面料卷,出現(xiàn)在那棟十七世紀宅邸的客廳時,他臉上的表情,是困惑的。
“唐女士,”奇佛內(nèi)利大師扶了扶眼鏡,“我以為,是您需要定制新的禮服?!?br />
“不,是給我丈夫?!碧仆鹑缰噶酥福谏嘲l(fā)上,研究著一本,不知道從哪里翻出來的,十八世紀植物圖鑒的葉遠,“他需要一件,趁手的兵器?!?br />
奇佛內(nèi)利大師,更加困惑了。
他從業(yè)五十年,為全世界最有權(quán)勢的男人們,縫制過無數(shù)件,被稱作“權(quán)力戰(zhàn)袍”的西裝。
但,還是第一次,聽到有客戶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