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嘭！”

  一聲悶響！韓信霍然起身，動作快如閃電，飛起一腳，狠狠地踹在了馮固的胸口！這一腳含怒而發(fā)，力道極大，馮固根本來不及反應(yīng)，整個人便被踹得倒飛出去，重重地摔在堅硬的地面上，發(fā)出一聲痛苦的悶哼。

  不等馮固掙扎起身，韓信已然拔出腰間佩劍！劍光如匹練，帶著森然寒氣，“嚓”的一聲，精準無比地插在了馮固的臉側(cè)，劍鋒緊貼著他的面頰，冰冷的觸感瞬間傳來，一絲鮮血順著劍刃緩緩滲出。

  這突如其來的暴怒和殺意，讓馮固徹底懵了，劇烈的疼痛和瀕死的恐懼攫住了他，一時間，他瞪大了眼睛，看著居高臨下、面目因憤怒而有些扭曲的韓信，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
  “馮固！狗膽包天！”韓信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寒冰，充滿了殺意，“居然屢次三番，蠱惑本將背叛王上！你到底受了何人指使？有何歹心？！說！”

  劍鋒又逼近了一分，血線變得更加明顯。

  馮固從最初的震驚中緩過神來，感受到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和胸口翻江倒海般的難受，他知道，這是最后的機會了。他強忍著不適，非但沒有求饒，反而梗著脖子，用一種近乎殉道者的語氣，嘶聲道：“將軍！末將若有半句虛言，天打雷劈！如今咸陽情況便是如此，將軍面對的困境也是即將會發(fā)生的事實！屬下此言，句句都是為了大將軍考慮，為了跟隨將軍拼殺的將士們尋一條活路！若大將軍認定末將包藏禍心，不相信末將，即刻殺了馮固便是！馮固……絕無怨言！”

  他再次搬出了大義，將個人的生死置之度外，這以退為進、看似忠心耿耿的辯駁，反而讓韓信陷入了更深的掙扎。殺了他？他畢竟是跟隨自己多年的心腹，所言雖逆耳，卻未必全然是私心。不殺？他這般言論，一旦流傳出去，便是滅族的大禍！

  韓信的握著劍柄的手，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發(fā)白，微微顫抖著。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，內(nèi)心在天人交戰(zhàn)。最終，對舊部的不忍，或者說，對那番話某種程度上的認同，讓他艱難地壓下了殺心。

  他猛地將劍拔出，帶起幾滴血珠，鏗然歸鞘。他背過身，不再看地上的馮固，聲音帶著一種深深的疲憊和決絕：“來人??！”

  帳外守衛(wèi)的親兵應(yīng)聲而入。

  “將馮固帶走！脫下他的戰(zhàn)甲，收繳他的兵符，即刻……趕出軍營！永不得再入！”每一個字，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一般。

  “喏！”親兵雖然疑惑，但軍令如山，立刻上前，一左一右將地上的馮固架了起來。

  此時的馮固，心知大勢已去，看著韓信決絕的背影，無盡的失望和悲涼涌上心頭。在被士兵架著推向帳門的時候，他用盡最后的力氣，發(fā)出了如同杜鵑啼血般的最后吶喊：

  “狡兔死！走狗烹！飛鳥盡！良弓藏！韓信將軍！萬莫自誤！萬莫自誤啊——！”

  這聲音凄厲而絕望，穿透營帳，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。

  韓信聽著這最后的勸諫，身體微微一僵，但他沒有回頭，只是無力地揮了揮手，示意士兵快些將人帶走。他的心意，似乎在這一刻，因為馮固的極端而變得更加堅定——無論如何，不能行背叛之事。

  然而，就在馮固被士兵架著剛剛踏出大帳門口的一剎那！

  異變陡生！

  一道銳利的寒光，如同暗夜中竄出的毒蛇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，猛地刺穿了馮固的胸膛！

  “呃……！”

  馮固所有的動作、所有的聲音，在這一瞬間戛然而止。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，看著從自己胸前透出的、滴著血的劍尖，眼中充滿了極致的驚愕和茫然。他吃力地、一點點地扭過頭，想要看清背后出手之人。

  當他借著帳內(nèi)透出的火光，看清那張熟悉而威嚴的面孔時，他的雙眼驟然瞪大到了極限，瞳孔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恐懼而收縮如針！

  “是……是……”他喉嚨里發(fā)出幾個模糊不清的音節(jié)，最終，所有的生機迅速從眼中流逝，身體一軟，在架著他的士兵驚慌的松手中，緩緩地、沉重地倒在了地上，激起一片塵土。那雙瞪大的眼睛，至死都沒有閉上，凝固著無法言說的驚駭。

  這一切發(fā)生得太快，從劍光出現(xiàn)到馮固倒地，不過呼吸之間。帳門口的親兵們愣了一瞬，隨即看清了來人的模樣，嚇得魂飛魄散，齊刷刷地跪倒在地，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：

  “參……參見王上！”

  帳內(nèi)的韓信，在聽到異響和親兵們的驚呼時，已然轉(zhuǎn)身。當他看到那個緩步從帳外黑暗中走入、面無表情地擦拭著劍上血跡的身影時，他整個人如遭雷擊！

  先是下意識的、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狂喜——王上高要，平安歸來了！那個在他心中如同神只般的存在，并未隕落在那神秘莫測的地下天宮！

  但這狂喜僅僅持續(xù)了一瞬，便被一股徹骨的、深入骨髓髓的恐懼所淹沒！王上是什么時候來的？他聽到了多少？馮固的那些大逆不道之言，他是否一字不落地全聽到了？馮固是自己的親兵統(tǒng)領(lǐng)，是自己的絕對心腹！心腹如此，主將豈能脫得了干系？這……這是滔天大禍！

  “噗通”一聲，韓信沒有絲毫猶豫，直接雙膝跪地，以頭觸地，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而變調(diào)：“王上……王上平安歸來！韓信……叩見王上！臣……臣……”他想請罪，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喉嚨發(fā)緊，竟不知該如何說起。

  高要，或者說，從地下天宮歷經(jīng)艱險終于脫困的高要，并沒有立刻理會跪在地上、身體微微發(fā)抖的韓信。他憑借著系統(tǒng)的輔助和赤霄劍的鋒銳，硬生生在被掩埋的廢墟中，順著細微的縫隙，鑿穿了一條生路，重返人間。他回到咸陽后，并未大張旗鼓，而是秘密行事，第一時間便來到了這關(guān)系帝國命脈的軍營。

  他蹲下身，仔細查看著地上馮固的尸體，尤其是他的面色、瞳孔以及剛才刺穿他身體時感受到的些許異樣。他翻看了馮固的手掌，觸摸了他的頸側(cè)經(jīng)脈，眼神變得越來越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