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、第6章
沈燮安打來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事,不過多半和工作有關(guān)。
從業(yè)以來,他和秦煜時一直保持著穩(wěn)定的合作,甚至秦煜時的第一部作品《虛偽人設(shè)》都有沈燮安的參與,他們之間的聯(lián)系遠比紀斐言看到的更加緊密。
那頭沈燮安聽說他在參加開機宴,果然沒有再打擾他,很快便掛斷了電話。
秦煜時隨意地將手機丟到一旁,看向紀斐言:“今晚緊張嗎?”
“不會?!奔o斐言說。
秦煜時盯著他看了一會兒,像是在辨認他是否說謊。
紀斐言也對他回以目光,態(tài)度平靜,不卑不亢。
片刻后,秦煜時唇角輕揚,語氣里有淡淡的贊許:“心態(tài)不錯?!?br />
他抬起手腕,看了眼名貴腕表上的時間,對紀斐言說:“你還要回電影學(xué)院吧?這個時間可以走了?!?br />
“現(xiàn)在嗎?”紀斐言下意識將目光投向其他沒走的人。
開機宴上,主演先撤離,難免容易落人話柄,顯得目中無人。
秦煜時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,意味深長地敲了敲桌子:“要是我說我也打算走,還會有顧慮嗎?”
說完,他沒有給紀斐言拒絕的余地,拎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:“走吧,西門出。”
出了酒店,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,不禁讓大腦清醒了許多。
紀斐言在露天停車場前停下:“那秦導(dǎo),我先回去了?!?br />
“送你一程?”
“喝酒不能開車。”
“我提前叫了司機?!?br />
“秦導(dǎo)送我的理由是什么?”
“這還需要問嗎?”秦煜時似乎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好笑,“我以為你心里會很明白?!?br />
“如果是看在小叔叔的份上,好意我心領(lǐng)了。但是不必了?!?br />
“有資源不用,孩子心性?!?br />
秦煜時看得出紀斐言并不屑于利用紀懷星的人脈,這樣的人他見過不少,但最后無一例外都打了自己的臉。
他不覺得紀斐言會是例外,哪怕他認可紀斐言試鏡時的表現(xiàn)。
“秦導(dǎo)要是后悔選我,現(xiàn)在還來得及。”
“我親自選定的人,沒有反悔的道理,”秦煜時微微瞇起的眼睛散發(fā)著危險的氣息,“紀斐言,你膽子挺大,下回再這么跟我說話,我沒這么好的脾氣?!?br />
一輛黑色的阿斯頓馬丁停在兩人身旁,車門自動開啟,秦煜時徑自坐進去,在車門關(guān)閉前提醒紀斐言:“晚點發(fā)你劇本,提前熟悉角色?!?br />
“咔嚓”一聲,車門關(guān)閉,車很快消失在紀斐言的視線。
紀斐言最后是打車回去的。
宿舍到了大四不限制熄燈時間,紀斐言回去時已經(jīng)過了零點,室友全都睡了。
他晚上喝多了酒,回去簡單洗漱后很快就上了床,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。
手機上停留著一條來自秦煜時的消息,是一份電子劇本。
紀斐言點開劇本,花了幾小時將故事從頭到尾熟悉了一遍。
《南港往事》是一部雙男主民國劇,時間設(shè)定在民國初期,背景是南方一個三面鄰水的港城,商貿(mào)發(fā)達,幫派爭奪不斷,其中便以掌管凈海幫的紀家最為有名。
而主角之一紀一舟便是凈海幫的少當家,年僅二十一歲便是同輩人中的佼佼者。他容貌清冷,性子沉穩(wěn),與從小情誼深厚、門當戶對的商會少爺陸歲寒互有情愫,是讓所有人望塵莫及的天之驕子,更是不可玷污的皎潔明月。
他們的羈絆始于十二年前的一場恩情。
在幫會斗爭的漫長年月里,紀一舟早已成為走在修羅道上工于心計、心狠手辣的殺神,而陸家卻依舊敬佛行善,兩條道路無聲背離的同時,多年情誼也岌岌可危。
陸歲寒的感情濃烈真誠,卻從未在紀一舟身上感覺到同等的愛意。
陸歲寒以為紀一舟清高,以為他孤芳自賞不懂愛人,從未想過在紀一舟心里,會藏著一個十數(shù)年來不可對人言說的驚天秘密。
他不愿再愛得卑微,于是不斷地試探紀一舟,試圖證明紀一舟也是愛自己的。
他故意冷落紀一舟,說最涼薄的話,在紀一舟面前與人親密,甚至在床事上對紀一舟百般凌虐……但紀一舟對他的態(tài)度卻始終不變。
他看不見紀一舟在性.事上為他放低的姿態(tài),也看不見自己愈發(fā)變本加厲的索取。
他那顆千瘡百孔的真心,早已在日日夜夜的猜忌和試探里演變成對紀一舟的厭倦和嫌惡。
他想要看見紀一舟為他低下高傲的頭顱,以卑微的姿態(tài)跪地求饒,想要撕開紀一舟冷漠的面具,看看失去偽裝后的心臟會如何慌亂地跳動。
他未曾想到,他的試探會在陰差陽錯之間,親手揭開了那個隱藏在紀一舟心底的驚天秘密,將紀一舟推進萬劫不復(fù)的深淵。
原來紀一舟根本不是真正的紀家少爺。
真正的紀家少爺在十二年前席卷南港的瘟疫里就已經(jīng)死去。
那個八歲的孩子有著與紀家少爺無比相似的一張臉,不懂世事無常,人心險惡,更不知道真正的紀家少爺其實是個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