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2章 提供名單

  杜金星卻不理會劉海陽，自顧自地講道：“政府的批文明明白白地寫著‘單開各種刊物，分別繳毀、停售具報，毋再延誤，是為至要’，可紅黨分子還是無孔不入，想盡一切辦法宣傳他們所謂的先進思想?！?br />
  “咱們只得加大審查力度，經(jīng)審查后的報刊，和原來的相比，往往面目全非，幾乎每頁都被開了‘天窗’，有的干脆被刪得只剩個標題?？杉幢闶沁@樣，去年有個作家寫了關(guān)于皇帝的話題?！?br />
  說到這里，他故意頓了頓，見彭浩良饒有興致地聽著，便繼續(xù)講下去。

  “中國那么多的皇帝他不寫，非得寫日本的天皇，說什么現(xiàn)在的天皇喜歡研究生物學(xué)，可是他當天皇，假如他不是做皇帝，常有許多不相干的事來尋著他，他的生物學(xué)上的成就，也許比現(xiàn)在還要多些，據(jù)說他已在生物學(xué)上發(fā)明了很多的東西，在學(xué)術(shù)上是一個很大的損失，云云……”

  “文章發(fā)表之后，可是捅了馬蜂窩了，引起日方的強烈抗議，他們以“侮辱天皇，妨害邦交”為由，提出封閉該周刊，沒收那一期的雜志，懲辦刊物主持人，并且還要懲辦上海中央圖書雜志審查委員會?！?br />
  彭浩良點點頭，那周刊他看過，每期稿件都是向圖書雜志審查委員會送審的，每期封底上都印有“中央圖書審查委員會審查證審字第××××號”字樣。”

  杜金星又說：“政府迫于外界的壓力，只得將圖書雜志審查委員會撤消。如今，沒有了圖書雜志審查委員會，咱們的工作量可是大了數(shù)倍，要想從這紛繁復(fù)雜的文字里找出蛛絲馬跡，何其容易？”

  劉海陽聽著杜金星侃侃而談，急的百爪撓心。

  彭浩良卻深有感觸道：“我聽說，之前審查委員會在4個月內(nèi)就審查各種雜志書籍五百余種之多，平均每日每一工作人員審查字在10萬以上。審查手續(xù)異常迅速，雖洋洋巨著，至多不過二天。都是一些專業(yè)人才的，可惜了。對了，這些人現(xiàn)在都哪兒去了？”

  “去報社、書店的都有，還有一些干脆放棄了文字行當，不過，如果主任要找的話，我可以試試！”

  劉海陽終于明白了，原來杜金星說了這么多，是為了跟主任要人，為他的情報組招兵買馬。

  彭浩良道：“嗯，是應(yīng)該收攏這些人為我們所用，都是熟練工，不需要培訓(xùn)就可以直接上崗?fù)度牍ぷ?。只是，這些人員的經(jīng)費開支可不是一個小數(shù)目，咱們調(diào)查室的財物狀況怕是……”

  杜金星淡淡一笑：“都是些窮酸書生，又能花得了幾個錢，請主任放心，薪酬和經(jīng)費的事，我們組里自行解決，不需要室里操心?！?br />
  還是情報組會搞錢，更準確的說是杜金星更會搞錢。

  彭浩良眉開眼笑道：“那敢情好。除了紅黨，咱們黨內(nèi)部各派系紛爭不已，反映不同意見的書刊屢見不鮮，改組派、國家主義派等等，都跳出來了。處里也一直在提這些事，讓我們不可怠慢。這事不要耽擱，我知道你們組里的審讀小組缺人。不過，要把好關(guān)，絕不能讓異己分子混進來?！?br />
  杜金星略一挺身：“請主任放心！”

  彭浩良微笑：“好了，現(xiàn)在該說說書的來路了吧，海陽已經(jīng)等得心急了?！?br />
  劉海陽只得違心尷尬一笑：“不急，不急，今天杜組長又給我上了一課，受益匪淺，受益匪淺??！”

  杜金星微微點頭：“事情還得從咱們的對手一點一點說起?！?br />
  既然前面已經(jīng)鋪墊了那么久，劉海陽也覺得無所謂了，就讓杜金星再多賣弄一番罷了。

  “我認真分析過，對待書刊的查禁政策，大致可以分為以下幾類。”

  “第一，便是直接的抗爭，如有的文人在報刊上發(fā)表社論，強烈抨擊查禁書刊，要求議論自由。還有的在國民參政會上，要求撤消圖書雜志原稿審查辦法。有的文人知道自己的文章送檢，必被扣押，至少被刪得體無完膚，就堅決不送檢，反而以最快的速度出版發(fā)行，讓我們措手不及。”

  “第二，便是‘開天窗’，這不失為一種巧妙的抗爭辦法。我記得有個刊發(fā)反動思想言論的刊物，在印行中被當局沒收，他們的主編”將缺頁照常印行，在空白處印出大字：‘此面被當局沒收了’，以此來地揭露了我們當局的橫行霸道。”

  “第三，也是最普遍的，就是采用偽裝書的辦法。這種書刊封面名稱和書的內(nèi)容毫不相干，有的采用當時流行書籍的名稱，有的用諧音制作一個極為普通的書名，有時索性套用黨軍政要員著述的書名，甚至用一個十分庸俗的名稱?！?br />
  “我曾經(jīng)有人形象地說過，尖銳的形勢促使‘革命刊物’和政治小冊子蒙上一層足以瞞過敵人的保護色，就像戰(zhàn)士在前沿陣地用草葉和樹枝來偽裝自己一樣。我記得工會編印的一本關(guān)于赤色職工國際代表報告的書，封面上赫然印著‘愛的叢書’?！?br />
  這句話得到了彭浩良的充分認同，他不無感慨地說：“不錯，紅黨的書籍偽裝式樣很多，我記得曾經(jīng)有些書曾經(jīng)用過《時事周刊》《實業(yè)周刊》《經(jīng)濟統(tǒng)計》《光明之路》《出版界》《新生活》《摩登周報》《快樂之神》等等，可謂是動足了腦筋?！?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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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主任真是好記性！”劉海陽終于逮到了拍馬屁的機會。

  杜金星補充道：“還有用《中國文化史》《中國考古史》《金貴銀賤之研究》《虹》《平民》等魚目混珠的，弄得我們審讀小組應(yīng)接不暇，手忙腳亂?！?br />
  劉海陽暗罵，這小子又開始掉書袋了，自己著急火燎地等著查線索、抓人，可杜金星卻一點不著急，借著給自己出主意的機會，堂而皇之地跟站長要人。

  這時，杜金星忽然話鋒一轉(zhuǎn)：“劉隊長，我最近整理了一份書籍走私名單，現(xiàn)在就放在辦公室里，你有空了不妨拿去看看，也許順著名單能夠查到一些線索?！?br />
  劉海陽表面上道謝，暗中腹誹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