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

  江馥給姚芙綿的曲譜沒有問題，自然不會想到是其中音階被改過。

  望著姚芙綿那張姣好的臉上的悵然，江馥立即寬慰道：“許是還不夠熟練，興許再多練幾遍就好了?！?br />
  姚芙綿也覺有道理：“我還需再多練練?！?br />
  送走姚芙綿，江馥立刻叫來侍女，低聲吩咐。

  “去打聽下琉纓院那邊每日食用的都是什么，以后照那樣原封不動送一份到我院子里?！苯ヌ匾舛冢澳腥酥獣?。”

  江馥怎么從來不知，江府能將人養(yǎng)得如此美艷，難道是琉纓院每日食用的與他們有什么區(qū)別不成？

  ＊

  姚芙綿回到琉纓院后才肆無忌憚地揚起唇角。

  不枉她精心在曲譜上做了幾處修改，與原譜相像，卻不夠以假亂真。

  想起今日江馥見到她時的反應，姚芙綿坐到銅鏡前，仔仔細細地對鏡左瞧右瞧自己的臉。

  姚芙綿每日都要關心自己的容貌，如今總算恢復到在揚州時候的樣子，她才真正放下心。以后不必再借口身子不適不想出門，或是往臉上抹厚厚的脂粉。

  世上幾乎沒有女子不在意自己的相貌，姚芙綿也不例外。

  整理完自己的儀容，姚芙綿復抱起琴要出門。

  錦竹見狀跟上去，姚芙綿讓她不必跟著。

  “娘子要去哪？”錦竹問。

  “皓月居?！?br />
  ＊

  姚芙綿抱著琴來皓月居，卻被侍者告知江硯不在府中。

  “那大公子何時回來？”她問。

  侍者恭敬道：“不知?！?br />
  姚芙綿站在原地緊抿著唇，片刻后才道：“那我明日再來。”

  然姚芙綿第二日來的時候，仍見不到江硯。

  “大公子有客，娘子請回吧?！?br />
  姚芙綿卻是笑道：“我就在此處等著，麻煩客人走之后你再替我通稟一聲?！?br />
  侍者自是不好再說什么。

  姚芙綿抱著琴站著，料峭春風拂動她裙擺，面頰上幾絲不安分的發(fā)絲輕撓她的臉，被她掖到耳后，姣好的面容頓顯。

  侍者不禁看得失神，在那雙纖長的眼睫抬起看過來時來不及躲避，慌慌張張地錯開眼。

  姚芙綿不說什么，只是柔和地笑笑。

  侍者臉色頃刻漲紅，磕磕絆絆道：“小的再去通報一聲?！?br />
  “有勞?！?br />
  ＊

  江硯有客，侍者便稟告他的長隨，待棋局結束，肅寂走進去。

  “公子，姚娘子請見?！?br />
  江硯淡淡應一聲，繼續(xù)收拾殘局。

  倒是他對面的宋岐致驚奇，調侃道：“姚娘子？不正是你那未過門的妻子，怎的把人家晾在門外?！?br />
  “婚事尚未定奪?！苯帉⒆詈笠活w旗子放進棋盒，“往后莫要再提此事，以免辱姑娘家清譽?！?br />
  宋岐致與江硯相處得久，自認了解他的脾性，不但不消停，反而繼續(xù)打趣：“你是擔心人家清譽受損，還是不想承認這門婚事?！?br />
  “婚事并非我承認便是真，亦非我否認就是假?！?br />
  換言之，此事與江硯如何想并無干系。

  宋岐致笑笑，說他迂腐，何必如此循規(guī)蹈矩，但既然人家在外等著，他也不好久留。

  江硯讓人送客，頓了頓，才道：“請姚娘子進來。”

  姚芙綿跟著侍者穿過院子，走上回廊時宋岐致從另一邊經過，兩人并未碰見。

  宋岐致確實有些好奇姚芙綿是何模樣，即便他聽聞姚芙綿相貌平平，仍是想要親眼見一見，不過未碰上面他也不在意，往后總歸要有機會。

  ＊

  姚芙綿見到江硯時內心忍不住雀躍，但謹記自己來的目的，她并未表現(xiàn)出來。

  “芙綿近日學了一首曲子，但總彈得不大好?！彼赞o懇切，“聽聞表哥琴技高超，故想向表哥請教?！?br />
  江硯看了眼她懷里抱著的琴，讓人搬來一張琴桌。

  這便是答應了。

  琴聲甫一出來，江硯微微詫異，很快又恢復平靜。

  姚芙綿所改的音階與原來相近，但混在一整首曲子里仍是能聽出突兀，何況還是在原曲主人面前。

  一曲畢，江硯準確無誤地指出她的錯誤，他非嚴苛之人，語氣溫和，末了也不吝稱贊。

  “姚娘子彈得極好，幾處失誤糾正過來便可。”

  姚芙綿并不隱瞞，目光帶了幾分期許：“這是之前去李府時所聽到的，當時便覺得格外動聽，得知是表哥的曲子之后，芙綿便學了……”

  說到最后，姚芙綿垂下眼，似是有些難為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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