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噓噓就再睡一會，天還早著呢?！绷终演p拍兒子的肩膀。拍著拍著，三崽沒睡著，她倒是呼呼大睡。

  謙寶看媽媽一眼，替他媽媽拉拉被子，乖乖躺好，閉上眼，沒一會也睡了過去。

  村子里。

  第一家放完鞭炮，噼里啪啦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。

  好在這一聲聲隔的不算近，想睡懶覺的人還能睡。

  可睡懶覺的能有幾人呢？天剛亮，家家戶戶都有人起來。

  林世盛感到不能呼吸，睜開眼，好大兩張臉！

  是聿寶和珩寶。兩人懸在他上空，眼睛瞪得溜圓，就那么居高臨下看著他。

  林世盛：“……”

  “干啥？”他長舒一口氣，將胳膊橫搭在雙眼上。

  “天色還早，繼續(xù)睡啊。”

  珩寶扒拉他二舅的胳膊，“不要睡！二舅舅，你答應帶我們?nèi)炫诘??！?br />
  林世盛想自己扇嘴。

  “你們媽媽會捶死我的。”他覺得很頭大，口嗨要不得啊，叫這倆小的記住了。

  “我不嘛?！辩駥毨司说母觳矒u，肅著小臉，說：“你昨晚答應我們了，舅舅，好二舅～～！”

  拉長音調(diào)，聲音帶著小波浪，透著小孩特有的軟。

  林世盛想捂耳朵，可忽視不了外甥看向自己的誠懇目光。

  片刻后，他坐起身。

  “起?！绷质朗⒖焖偬咨厦抟?，又替兩個大外甥穿好新衣服，囑咐道：“你倆得聽我的，要是把新衣服炸出個洞，我保證你們媽媽會把你倆吊樹上打?！?br />
  當然，揍他這個二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。

  聿寶珍惜地摸摸爸爸給他們寄來的新棉衣，神色嚴肅，語氣鄭重，“不會的，我們離遠遠的?！?br />
  珩寶皮的時候，真被他媽媽扇過，他還不到六歲，童年已經(jīng)相當完整，所以他對二舅舅說的話深信不疑。

  他忙說：“我肯定會仔細的?！?br />
  對自己有些許不放心，又看向聿寶，“哥，你提醒我?！?br />
  “嗯嗯?！?br />
  林世盛蹲下給雙胞胎穿鞋。

  出屋子后，冷風襲來，小哥倆縮了縮脖子。

  “好冷。”珩寶說。

  聿寶安慰弟弟，“洗完臉我們戴上帽子和圍巾就不冷啦?！?br />
  “嗯?！辩駥殯_進灶房。

  灶膛里的火一夜燃著，鐵鍋里的水是熱的，洗臉刷牙都正正好。

  林世盛帶兩個外甥洗漱完，往鍋里添了水，又往灶膛下添了柴火，沖一碗雞蛋花，一大兩小分著喝，待四肢暖和，又往兜里揣上兩把水果糖，喊上聿寶珩寶，出去撿炮。

  “顧家的雙胞胎，你們也起來了？”村里小孩招呼著聿寶珩寶。

  林昭回娘家勤快，村里的小孩都認識她和四個崽。

  “對啊?！表矊殤暎埔妼γ嫘『⑹掷锏谋夼?，大大方方地道：“你們也出來撿鞭炮啊?！?br />
  “你們要不？”小孩向他伸手，神情略顯局促。

  看著雙胞胎身上的新衣服，那只小黑手不自在地蜷了蜷。

  “給我們嗎？”聿寶驚訝，“可是這是你自己撿的啊?！?br />
  小孩黝黑的小臉露出一抹笑，“沒事啊，我可以再撿?！?br />
  聿寶搖搖頭，禮貌拒絕：“我們不能要你辛苦撿的東西，我和我弟弟自己撿，謝謝你啊?！?br />
  林世盛看小朋友處得挺好，沒著急上前，外甥回頭看他一眼，他才靠近。

  小孩撿炮總歸不是什么好事，看見大人靠近，一大早為撿炮而凍得臉蛋通紅的村里小孩，都掩耳盜鈴似的藏了藏自己的手。

  林世盛沒說什么，只是掏出兜里的糖。

  “……過來，一人兩顆糖?！?br />
  村里的小孩眼睛一亮，愣在原地，沒人敢想這是真的。

  “來啊。”林世盛再次喊。

  這下有小孩上前了。

  他仰頭看著林二叔，不確定地問：“真給我們？”

  “一人兩顆這么多？！”

  林世盛往他手心放了兩顆，“看看是真是假？”

  小黑娃捏了捏，下意識手握成拳頭，“是真的，真的糖，謝謝林二叔，林二叔新年快樂，祝你事業(yè)有成?！?br />
  林世盛揉揉這小孩的頭，“咋突然嘴變的這么甜，跟誰學的？”

  小黑娃嘿嘿一笑，“跟我奶學的。我昨晚記了好久，早上醒來又忘了，我又去問了我奶。”

  他沒說的是，他奶復雜地看他一眼，那是看朽木的眼神，他知道。

  這小子是林家隔壁的孫子，打小淘。林世盛了解他家里人的脾性，猜到什么，眼底出現(xiàn)抑制不住的笑，怕這小子尷尬忍而不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