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蓮回到家，才知弟弟來接她——是個坑。

  才進院子。

  陌生的老漢盯著她看，那眼神讓人極不舒服。

  她皺眉，有些不滿地說：“這誰啊，咋在咱家，還盯著人看，真是討厭?！?br />
  秋蓮弟弟怕山戶生氣，錯失那五十塊，忙給人賠笑臉。

  那老漢哈哈笑，發(fā)黃的牙齒上沾著一片菜葉，隔老遠都能聞到那股酸臭的味道。

  “沒事，厲害點好，厲害的能守住家，我就喜歡厲害的?！彼苁禽p浮，還油膩。

  秋蓮察覺到不對勁，呸一聲，“誰稀罕你喜歡！”

  她看向親弟弟，“這誰??？”

  被問到話的人笑了下，“還能是誰，你家那口子。姐，我對你好吧，怕你嫁不出去，專門給你找的啊?！?br />
  秋蓮猛地看向那粗俗又埋汰的男人，眼底閃過嫌棄。

  “我不要?！?br />
  衣服油得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山戶笑意僵住，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陰狠。

  “不要？這可由不得你?！彼焓肿プ∏锷彽母觳玻夂艽笕吻锷徳趺磼暝紱]用。

  “你娘家兄弟把你‘嫁’給我了，從今兒開始，你是老子的婆娘，容不得你說不！老實給老子生兒子，有你一口飯吃，敢不老實……呵，老子有的是辦法?！?br />
  秋蓮發(fā)現(xiàn)掙扎不開猥瑣男的手，朝秋家老兩口求助。

  “爹，娘，我不要嫁給這人！”

  知道沒點籌碼不行，忙說著自己的價值，“我能洗衣做飯，還能下地掙工分，我不會吃白飯的，娘……”

  知道她娘對她有點不多的情分，她絕望又悲戚地看著秋老太。

  秋老太看向兒子，對上兒子毫不動容的眼睛，知道此事沒有轉(zhuǎn)圜余地。

  “我不當家，咱家的事聽你弟的。”她說，“山戶也有好的，你男人能舍下五十塊娶你，會對你好的，別鬧騰，和他去吧，以后別回來了！”

  說完這么一番話，秋老婆子扭頭躥進屋。

  秋蓮目眥欲裂。

  “娘，你不能這么對我！”

  她身體往前撲，山戶摟過她的腰，將她牢牢箍在懷里，身上的味兒闖進鼻腔，秋蓮差點沒吐。

  男人黝黑的臉上露出享受般的笑，山下的姑娘就是軟，就是黑了點、瘦了點。

  沒關(guān)系。

  只要能生，別的都行。

  “婆娘，你別鬧騰了，上山路遠，我可不想趕夜路，要是碰上狼……”他話說一半的威脅。

  狼……？

  秋蓮臉色微變，掙扎地更劇烈，也是被她找到機會，她一口咬住男人的胳膊，趁對方吃痛時，朝門口跑。

  離門口僅剩半米，秋蓮眼睛發(fā)亮。

  轉(zhuǎn)瞬，只覺后脖頸一更，身子軟軟跌地，再也爬不起來。

  她緩慢看去，對上親弟弟那雙帶著算計的眼睛。

  “……就知道你不會老實?！鼻嗄陙G開手里的棍子，對自己的杰作很滿意。

  秋蓮雙眼赤紅。

  山戶走過來，草鞋碾壓她的腳，漸漸用力。

  幾秒間，秋蓮疼的臉色煞白。

  教訓(xùn)完人，山戶將她扛到肩膀，沒理秋家人，大跨步離開。

  埋汰男人離開秋家時，村里有人看見，不多時傳遍全村，很快傳到別的大隊。

  “秋家閨女嫁到山里了。”

  “山戶沒地，窮的狗都不理，秋家那兩口子咋想的？”

  “哎呀，秋蓮名聲壞了，人也不勤快，哪家樂意要她這樣的媳婦兒，除山戶，她想再嫁也嫁不出去啊?！?br />
  “可憐林家那兩個孩子啊，沒娘的孩子多難呀！要是她們爹再娶，她倆的處境更難，唉，大人做的孽，受苦的都是孩子。”

  知道些內(nèi)情的人說：“萱萱徵徵才不苦，林家人對她倆好著呢，我看兩個姑娘比秋蓮在時胖了兩圈，人也活潑了，如今她們爹又有了好前程，她們以后差不了！”

  眾人沉默。

  “所以，秋蓮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嘍，你們說她圖啥??？”

  這誰知道呢。

  秋蓮“另嫁”的消息傳到東風(fēng)大隊。

  此時，林世盛剛回到家。

  他出現(xiàn)在林家大門前，猶如拾荒人。

  林家?guī)讉€孩子都沒認出他，只以為是逃荒的，大蛋還給他送一瓢水。

  “叔，你擱哪兒來的？快喝水，是涼白開，不夠的話我再給你倒，家里別的東西沒有，水管夠。”

  林世盛確實渴，拿過瓢噸噸噸喝起來。

  很快喝完一瓢水。

  長舒一口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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